傻柱感觉自己象那庙里的菩萨,泥塑的身子,心里却窝着一团火,被许大茂那些谣言架在火上烤。他憋着一股劲,非要相成这个亲,堵住所有人的嘴,尤其是许大茂那张破锣嘴!
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准备直接杀到王媒婆家问个究竟时,王媒婆来了。
这天下午,王媒婆居然亲自蹬着那双小脚,扭搭扭搭地来到了四合院。她没直接找傻柱,而是先奔了西跨院。
“李处长,林医生,忙着呢?”王媒婆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精明地扫过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院,心里暗暗点头。
李平安请她进屋,林雪晴倒了杯水。
“柱子那事,有信儿了?”李平安开门见山。
王媒婆呷了口水,叹口气:“唉,本来是有个纺织厂的姑娘,觉得柱子工作稳定,收入也行,有点意向。可不知怎么的,这两天那边又含糊了,说是……听说柱子脾气不大好,在院里人缘也……啧啧。”她没明说,但意思到了,肯定是院里那些风言风语传过去了。
傻柱在门外偷听,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拳头攥得嘎嘣响。果然是许大茂那孙子搞的鬼!
李平安面色不变:“王婶,柱子这人,脾气是直了点,但没什么坏心眼,人也实在。您再费心看看,有没有那不在乎虚名,看重实在人品的姑娘?”
王媒婆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说实话,李处长,冲着您的面子,我肯定再使劲。我这儿倒还有个备选的,是红星小学的一个后勤员工,叫马冬梅。姑娘家是农村的,没啥文化,但人特别朴实,能干,性子也直爽。就是……模样可能没那么出挑,家境也一般。您看……”
门外的傻柱一听“农村的”、“没文化”、“模样不出挑”,心里先凉了半截。他傻柱好歹是四合院里的“黄金单身汉”(自封的),怎么能找个这样的?
李平安却点了点头:“穷不扎根,富不传代。只要人本分,肯干,比什么都强。王婶,您安排见个面吧,成不成的,看他们自己缘分。”
“得嘞!有您这句话就行!我这就去安排,争取就这几天!”王媒婆得了准信,笑眯眯地走了。
傻柱蔫头耷脑地走进来,一脸不情愿:“平安哥,这……这条件也太差了吧?农村的,还没文化……”
李平安瞥了他一眼:“嫌弃?嫌弃你就继续打光棍,等着天鹅肉掉你嘴里。马冬梅怎么了?人家靠自己双手吃饭,不偷不抢。你以为你条件多好?名声在外,还是个厨子,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傻柱被噎得说不出话,梗着脖子,心里天人交战。
与此同时,中院贾家,正在上演一场无声的悲剧。
秦淮茹的孕吐非但没减轻,反而因为营养不良和心情郁结,越发严重。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端着个洗衣盆都摇摇晃晃。
贾张氏非但没有丝毫体谅,反而变本加厉。她觉得秦淮茹这是故意装虚弱,逃避家务。“啪!”一声,一个空了的棒子面碗被重重顿在秦淮茹面前。
“洗个碗都洗不干净!要你有什么用?就知道吃白食!”贾张氏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秦淮茹脸上,“我告诉你,别以为怀了孩子就能偷懒!我们老贾家不养闲人!赶紧的,把东旭那件工作服洗了,明天还得穿呢!”
秦淮茹看着那油腻的工作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恶心,低声道:“妈……我……我有点难受,能不能……”
“不能!”贾张氏斩钉截铁,“难受?谁还没怀过孩子?就你金贵?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刻薄,“赶紧去!洗不完别想吃饭!”
秦淮茹咬着发白的嘴唇,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她默默地端起盆,步履蹒跚地走向水槽。冰凉的水刺得她手指发麻,那工作服上浓重的机油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扒着水槽边缘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她抬起头,通过朦胧的泪眼,恰好看到西跨院门口,林雪晴正提着个菜篮子回来。林雪晴穿着干净的蓝布上衣,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色红润,眼神平静。她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与秦淮茹短暂交汇。
那一刻,秦淮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绝望。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林雪晴被丈夫呵护着,过着安稳清净的日子。而自己,却象掉进了泥潭,在婆婆的淫威下挣扎,连口顺心气都喘不过来。她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却已让她受尽折磨的小腹,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攫住了她。
贾张氏见秦淮茹发呆,又骂开了:“愣着干什么?等雷劈呢?还不快点洗!真是个丧门星!”
秦淮茹猛地低下头,把所有的委屈和泪水都憋了回去,用力搓洗起那件沉重的工作服。粗糙的布料磨得她指节生疼,但那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后院,许大茂也没闲着。他打听到王媒婆又来了,而且好象还真有了新目标,心里跟猫抓似的。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许大茂揣了包好烟,溜达着出了院门,直奔红星小学。他没直接找马冬梅,而是在校门口跟看门的老头套近乎,递上烟,旁敲侧击地打听。
“马冬梅?哦,后勤那个胖姑娘啊?人倒是实在,干活一把好手,就是……嘿嘿,嗓门大,性子冲,前阵子还跟食堂大师傅因为打菜多少吵了一架,差点没把勺子扔人脸上!”看门老头抽着烟,打开了话匣子。
许大茂心里乐开了花,要的就是这效果!他添油加醋地把这话“润色”了一番,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给傻柱的相亲大业添点堵。他仿佛已经看到傻柱再次灰头土脸的模样,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西跨院里,李平安正准备去上班。林雪晴帮他整理着衣领,轻声说:“昨天看见秦淮茹了,脸色很不好,在水槽边吐得厉害。贾家那样……她这孕期恐怕要遭大罪。”
李平安系扣子的手顿了顿,目光投向中院方向,眼神里没什么温度:“路是自己选的,罪也得自己受。咱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院里这潭水,太浑。”
他推着自行车走出院门,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身后,是渐渐苏醒、充满算计与悲苦的四合院;前方,是秩序井然、靠本事说话的轧钢厂。
傻柱到底会不会去见那个叫马冬梅的姑娘?许大茂的阴招能否再次得逞?秦淮茹在贾家的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这一连串的问号,象一团团迷雾,笼罩在四合院的上空,等待着被接下来的日子一一揭晓。
而唯一清淅的,是西跨院里那越墙而出的海棠枝桠,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无声地诉说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宁静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