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柜尾的晨光带着海雾,懒洋洋地洒在蛇头山的战场上。
泥土里混着暗红的血渍,被海风一吹,泛起刺鼻的腥气。
几名荷兰士兵正用铁钩勾着明军的尸体,往山脚下的土坑拖。
昨夜的埋伏虽打退了明军,可满地的尸体与散落的兵器,仍让他们心头发紧
不远处,几名穿着医者服的荷兰军医正围着受伤的明军战俘,用沾了酒精的纱布包扎伤口。
倒不是他心中有什么好心,这些战俘是“活筹码”,得留着换雷约兹司令和被俘的同伴。
“动作快点!把尸体都处理干净,炮台的炮位还得重新校准!”
一名荷兰士官扯着嗓子吆喝,靴底踩过地上的断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他刚说完,就见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从山道上跑下来,脸上的惊恐藏都藏不住,连头盔歪了都顾不上扶。
“司……司令!不好了!”
斥候冲到高文律面前,弯着腰大口喘气,声音都在发颤。
“明国天津水师的主力回来了!已经到了龙门港,正朝着风柜尾这边开过来!”
“什么?”
高文律手里的青铜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揪住斥候的衣领,眼神象要吃人。
“消息从哪来的?你看清楚了?”
他昨晚才刚因为埋伏得逞而松了口气,怎么转眼明军主力就到了?
这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预料。
斥候被揪得喘不过气,挣扎着说道:
“是……是附近的海盗告诉我的!他们说看到一大队明军战船,帆影遮天蔽日,朝着风柜尾来了!”
高文律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想起了那些被毛文龙追得无处可逃的海盗。
毛文龙在中国台湾剿匪数月,杀了不少海盗头目,那些残馀的海盗恨他入骨,此刻通风报信,显然是想借荷兰人的手报复明军。
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该死!”
高文律松开斥候,一脚踹在旁边的木箱子上,里面的炮弹滚出来,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明军主力来得太快,堡垒还没修好,援军更是杳无音频,若是被堵在风柜尾的港口里,十三艘船连掉头的馀地都没有,只能等着被明军的炮火轰沉!
“所有人听令!立刻登船!”
高文律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在海雾中炸开。
“水手立刻升帆、起锚!士兵带着所有弹药和补给上船!动作快!晚了就全完了!”
命令一下,风柜尾的海岸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荷兰士兵们再也顾不上处理尸体、看守战俘,扛着火枪、拖着炮弹就往海边跑。
水手们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沙滩上,拼命转动绞盘,将沉重的锚链一点点收上来,锚链与船身摩擦的“嘎吱”声,比任何号角都更让人着急。
那些被留在岸边的吕宋仆从兵,见荷兰人跑得匆忙,有的跟着往船上挤,有的则趁机往山林里逃,场面混乱不堪。
高文律站在岸边,看着第一艘武装商船的船帆缓缓升起,被海风吹得鼓鼓囊囊,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可他刚转身要登上自己的指挥船,就瞥见远处的海平在线,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帆影。
那是明军的战船!
黑色的船身象一头头巨兽,破开晨雾,朝着风柜尾疾驰而来,船帆上“大明天津水师”的杏黄旗,在晨光中看得清清楚楚。
“快!再快点!”
高文律疯了一样冲向指挥船,连爬带滚地登上甲板,对着陀手嘶吼。
“立刻开船!往深海走!绝不能被他们堵在港口里!”
陀手不敢耽搁,猛地转动船舵,船身缓缓转向,朝着远离海岸的方向驶去。
紧随其后的十二艘荷兰舰船,也纷纷升起帆,跟着指挥船往深海撤离。
甲板上的荷兰士兵们扶着船舷,回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明军船队,脸上满是惊魂未定。
他们能感觉到,明军的战船越来越近,甚至能隐约听到对方船上的号角声。
此刻。
站在一等福船的船楼上,毛文龙望着远处渐渐远去的荷兰舰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以为自己真的跑得掉吗?”
他身后的安杰丽卡扶着船舷,湛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毛文龙雷厉风行,差点误了大事。
好在,她提前通知了荷兰人
不然,这些荷兰人,将会被明军不费吹灰之力的消灭。
至于为何要给荷兰人通风报信。
原因也很简单。
她要的是明国与荷兰人两败俱伤,而不是一方全赢。
强大的明国海军,对葡萄牙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一边。
提前堵住荷兰人逃跑方向的邓世忠所部,已经枕戈待旦了。
“将军,荷兰人来了!”
身旁的亲兵嘶吼着。
邓世忠猛地回过神,目光锁定最前方的荷兰武装商船。
那船首的炮口正缓缓转向,黑洞洞的管口对准了他的舰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恨意,嘶吼出的命令带着破音:
“火炮营!
校准标尺!三百步!自由射击!
小船队准备。
等炮声一停,立刻冲上去接弦!”
甲板上的明军士兵早已蓄势待发。
炮手们扛着沉甸甸的炮弹,往佛朗机炮的炮膛里填装火药,火绳被点燃,滋滋的火星在潮湿的空气里格外刺眼。
二十艘草撇船贴着海面散开,每艘船上的五名士兵都握着短刀与铁盾,眼神里透着必死的决绝。
昨夜夜袭的惨败像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今日便是拔刺复仇的时候。
然而,荷兰舰队的反应比邓世忠预想的更快。
高文律站在旗舰的船舵旁,望远镜里突然出现的明军战船让他心脏一沉。
南面居然也有埋伏!
他瞬间明白,这是明军布下的口袋阵,前有毛文龙的主力,后有邓世忠的截击,若冲不破这道防线,十三艘船迟早要葬在这里。
“该死的明国人!”
他狠狠砸了下船舷,嘶吼着下令:
“所有舰船!左满舵!集中火力打明军的小船!寇菲林长炮准备。别让他们靠近!”
荷兰船的优势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十三艘舰船如同灵活的海兽,借着海风快速转向,船舷两侧的寇菲林长炮同时开火。
这种长炮比明军的佛朗机炮射程远出百步,射速更快,铅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像暴雨般砸向明军的小船队。
第一波炮击刚过,三艘草撇船就被拦腰击中,木屑飞溅,海水瞬间涌入船舱,船上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呼救,就随着翻复的船只沉入海底。
“将军!小船靠不过去!”
亲兵的哭喊从下方传来。
邓世忠探头看去,只见海面上的草撇船像被狂风摧残的叶子,一艘接一艘被荷兰人的长炮击中,有的船身被打出大洞,有的桅杆被拦腰折断,海面上漂浮着断裂的船板、散落的兵器,还有士兵们挣扎的身影。
他攥着刀的手更紧了。
昨夜的教训还在眼前,荷兰人的远程火力根本不给他们接弦的机会,再这么耗下去,别说复仇,他的舰队都要被打残!
“将军!再这么下去,小船队要拼光了!”
副将在一旁急得跺脚。
邓世忠的目光扫过船后。
那里停泊着二十艘被改装过的火船,船身里塞满了干燥的茅草与硫磺,甲板上堆着一桶桶火油。
这是他昨夜回营后连夜准备的后手,本想留到万不得已时用,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上火船!”
邓世忠猛地拔出环首刀,刀尖指向荷兰舰队的方向,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谁愿驾船?本官许他先登之功,战死的,厚葬!家属由官府赡养!”
话音刚落,几十个皮肤黝黑的水手就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福建沿海的渔民,家人曾被荷兰人劫掠,此刻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同归于尽的狠劲。
“将军!我们去!”
为首的水手扛起一桶火油,大步走向火船,其馀人紧随其后,熟练地解开系船的绳索,将火油泼洒在船身的茅草上。
“点火!”
邓世忠吼道。
火折子被扔向火船,瞬间点燃了茅草,火焰顺着火油快速蔓延,很快就将整个船身裹在烈焰里。
几十个水手奋力划动船浆,火船像五团燃烧的流星,借着顺风朝着荷兰舰队冲去。
高文律见状,瞳孔骤缩:
“快!开炮打那些火船!别让它们靠近!”
荷兰船上的寇菲林长炮再次开火,铅弹呼啸着击中火船。
有的火船被打得粉碎,火焰落入海中,溅起一片火星。
有的火船船身被打穿,却依旧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冲,船上的水手即便中了弹,也死死握着船浆,直到最后一刻才坠入火海。
但还是有几艘火船冲破了炮火。
第一艘火船狠狠撞在荷兰的武装商船侧面,茅草与火油瞬间粘在橡木船身上,火焰“轰”的一声窜起,沿着船舷快速蔓延,很快就烧到了船舱。
第二艘火船则撞向了一艘盖伦船的船尾,火油顺着船尾的缝隙流进船舱,点燃了里面的火药桶,“轰隆”一声巨响,盖伦船的船尾被炸得粉碎,木屑与火焰冲天而起,船上的荷兰士兵尖叫着跳进海里,却被海水里的火油烧得惨叫连连。
海面上顿时乱作一团。
被点燃的荷兰船冒着滚滚黑烟,船员们忙着救火,却怎么也扑不灭沾了火油的火焰。
其馀的荷兰船想要躲避,却被着火的船只挡住去路,只能在原地打转。
邓世忠抓住机会,再次下令:“剩馀小船,冲上去!福船主炮,瞄准没着火的荷兰船!”
明军的炮火再次响起,小船队趁着荷兰人的混乱,终于靠近了敌船。
士兵们举着铁盾,踩着摇晃的跳板冲上荷兰船的甲板,短刀与弯刀碰撞的声音、士兵的嘶吼声、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海域。
而在这个时候,毛文龙率领主力舰队终于是赶到了。
东南海面突然涌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帆影,猩红的“毛”字帅旗在硝烟中破开一条缝隙,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声,二十馀艘战船如利剑般劈浪而来。
正是毛文龙率领的天津水师主力。
船首的一等福船体型巍峨,橡木船身撞开海浪,溅起丈高的水花,船舷两侧的佛朗机炮早已装填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战场中央,瞬间让原本焦灼的局势添了几分威慑力。
“是总镇的主力!”
邓世忠站在自己的战船甲板上,看到那熟悉的帅旗,眼框骤然一热,可随即又被焦虑攥紧了心。
此刻荷兰人的五艘战船已冲破火船的阻拦,正朝着南方海面疾驰,船帆张得满满当当,象一群脱缰的野马。
高文律站在残存的旗舰船楼上,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明军主力帆影,额头上的汗珠混着海水往下淌。
一旦被毛文龙的主力缠住,就再也没有逃生的机会。
“把所有帆都张满!让桨手拼尽全力!不要管那些受损的船只!”
“谁敢慢一步,就扔去喂鲨鱼!”
荷兰水手们早已吓破了胆,此刻被高文律的怒吼逼得红了眼,纷纷扑到船浆旁,使出吃奶的力气划动。
负责操控风帆的士兵则冒着明军的炮火,手脚并用地爬上桅杆,将最后一面备用帆也扯了开来。
一时间,荷兰战船的速度陡然提升,船身如离弦之箭般掠过海面,激起的水痕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眼的白线。
“追!给我追!”
邓世忠猛地一拍船舷,木质栏杆被他拍得嗡嗡作响。
他麾下的战船立刻调转船头,水手们拼尽全力划桨,可福船本就体型笨重、吃水深,海沧船虽稍快,却也远不及荷兰战船的灵巧。
海风似乎也在帮着荷兰人,将他们的帆吹得鼓鼓的,任凭明军战船如何追赶,双方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远。
邓世忠眼睁睁看着荷兰战船的帆影从拳头大小缩成米粒,最后彻底消失在南方的海平面上。
他猛地一拳砸在甲板上,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该死!该死!”
他低吼着,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
昨夜偷袭中伏的耻辱、今日火船破敌的艰辛、最后功亏一篑的无力,全都化作滚烫的血气,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一艘快船,一艘能追上荷兰人、能让他报仇雪恨的战船。
海面上的硝烟渐渐散去,只剩下残破的船板、断裂的桅杆在海浪中漂浮,偶尔能看到挣扎的士兵,被明军的救生小船一一捞起。
荷兰俘虏们浑身湿透,缩在船板上,昔日的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恐的眼神。
而明军士兵们则个个面带疲惫,有的靠在船舷上喘息,有的则默默收拾着同伴的遗体,整个战场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毛文龙站在一等福船的船楼上,手扶着冰凉的铜制望远镜,镜片里还残留着荷兰船远去的残影。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目光扫过海面的狼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本以为布下的口袋阵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
他低声呢喃。
“这些红毛夷的船,竟快到这种地步。”
十七艘来犯,虽击沉大部分,却让五艘逃脱,这样的战果,远称不上胜利。
大明水师付出的伤亡、百姓遭受的劫掠,哪是几艘沉船能弥补的?
“毛总兵不必懊恼。”
安杰丽卡从船舱里走出来,她换下了之前的航海装束,穿上了一件绣着金线的葡萄牙长裙,手里把玩着一枚鎏金怀表,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
“荷兰人的战船靠的是西洋龙骨设计和三角硬帆,速度、耐波性都远超大明的福船。
我葡萄牙的卡拉维尔帆船,性能与荷兰船不相上下,若是大明愿意出个好价钱,不仅战船能卖,连造船的工匠都能请来。
这样下次再遇到荷兰人,就不怕追不上了。”
毛文龙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带着几分源自血脉的傲然。
“你怕是忘了,我大明永乐年间,郑和公率宝船下西洋,那船体长四十馀丈,宽十八丈,可载千人,遍历三十馀国,彼时你们的船,还在近海打转吧?”
他目光落在远处的中国台湾方向,语气愈发坚定。
“大明的造船术只是因海禁荒废了几十年,并非不如人。
用不了多久,我们自己造的船,定能比荷兰人的更快、更坚固。
我天朝上国,岂需向旁人买船求生?”
安杰丽卡闻言,挑了挑眉,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作淡淡的笑意。
她不再多言,只是靠着船舷,望着远方的海平面。
这个看似粗犷的大明总兵,身上似乎藏着一股让她看不懂的韧劲。
或许,这个古老的帝国,真的不象她想象中那般不堪一击。
“既然毛总兵信得过大明的造船术,那我再留在此处,倒显得多馀了。”
“告辞?”
毛文龙眉头猛地一拧,眼底的警剔瞬间拉满。
“你要去何处?”
他才不信这西夷女子会无缘无故离开,方才还撺掇着卖船,此刻却急着告辞,定有猫腻。
安杰丽卡转过身,斜斜倚在船舷边,湛蓝色的眼眸里映着海面的波光,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荷兰人仓皇出逃,船上的淡水和粮食怕是撑不过几日。
他们逃得越急,破绽就越多。
这可是我葡萄牙收拾他们的最好时机,总不能让这些抢了我葡萄牙商船的匪徒,再安安稳稳回吕宋吧?”
“你是利用我大明!”
毛文龙瞬间反应过来,语气陡然转厉。
先前她主动送来荷兰人来袭的消息,如今看来哪是“人情”,分明是借大明的手削弱荷兰舰队,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利用?”
安杰丽卡捂嘴轻笑。
“毛总兵这话就难听了。
大明要守住澎湖,我葡萄牙要打压荷兰,我们各取所需,不过是公平交易罢了。”
她说着,便提着裙摆,踩着摇晃的跳板下到等侯在旁的小船。
两名葡萄牙水手早已撑着船浆,稳稳接住她的身影。
小船划向不远处的“黑色海龙”号,安杰丽卡忽然回头,朝着福船方向扬声喊道:
“对了,毛总兵!”
她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穿透海风,清淅落在毛文龙耳中。
“我看你也不必在此处过多逗留了,还是快些回龙门港罢。
那些被你追得无处可去的海盗,此刻说不定正围着龙门港,等着趁虚烧杀抢掠呢!”
话音落时,小船已靠上“黑色海龙”号。
安杰丽卡利落地攀上绳梯,登上甲板的瞬间,便抬手对陀手喊道:
“满帆!朝着西南方向追!”
黑色的船帆迅速展开,在海风中鼓成一团,船身缓缓调转,朝着荷兰人遁逃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渐远的黑色帆影。
毛文龙僵在福船船楼上,安杰丽卡最后那句话象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
他终于明白这女子的算盘:
她不仅把荷兰人引去澎湖,让大明与荷兰厮杀。
还把大明主力回防澎湖的消息透给海盗,诱使海盗去袭扰龙门港。
如今再去追剿残弱的荷兰舰队,既削弱了竞争对手,又能让大明腹背受敌,可谓一箭三雕!
“这西夷娘们,好深的算计!”
毛文龙狠狠攥紧拳头,眼底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
他先前只当安杰丽卡是想卖船谋利,却没料到她竟把大明、荷兰、海盗三方都当成了棋子,全为了葡萄牙在大明的利益铺路。
所谓的“各取所需”,根本是把大明当成了挡箭牌!
“彼其娘之!漂亮的西夷娘们,果然最不可信!”
他低骂一声,先前对安杰丽卡那点因“情报人情”而起的好感,此刻全化作了刺骨的寒意。
龙门港里虽有守军,却多是老弱,若真有海盗袭扰,后果不堪设想!
下次见到这娘们,绝对不能信了她的鬼话。
并且,要将其狠狠折磨一百次!
一百次啊一百次!
“传我军令!”
毛文龙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兵吼道:
“邓世忠率所部留在此处,打扫战场、清点俘虏、修补战船!
其馀人,即刻拔锚起航,随本镇回防龙门港!”
“遵命!”
亲兵们齐声应和,转身便朝着各船奔去。
一时间,福船的锚链“哗啦啦”收起,海沧船的船浆重新划入水中,原本停在海面的明军战船纷纷调转船头,朝着龙门港的方向疾驰。
毛文龙站在船楼上,望着越来越近的龙门港方向,心里却沉甸甸的。
若安杰丽卡的话是真的,龙门港此刻或许已陷入战火。
他娘的!
这个些个狗海盗,必须要全剿了!
不剿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