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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樊千秋的浪,拍到雒阳城,郡守要头疼!

第353章樊千秋的浪,拍到雒阳城,郡守要头疼!

郑衮和瞿殿等人只是更卒中的巡城卒,与郡国兵中的有钱可拿的募兵不同,只发果腹的口粮,并没有额外的私费或者月钱。

但是,更卒一个月会发三升盐,可拿到乡市上去售卖换钱,买些酒菜;什长和伍长还额外有笔菜金,二三百钱,不算太多。

平时,到了发盐或者发菜金的日子,普通巡城卒会邀上相熟的二三子一同买些酒菜来同吃同喝,什长和伍长常常还会做东。

可是,瞿殿平日从来不会参与,也极少请魔下一同吃喝酒吃肉,所以,郑衮这般后生私下常常笑他,说他是个“吝翁”。

此刻,他们听到瞿殿说出自己的难处,心中有些酸楚又有些羞愧,全都面色暗沉,说不出一句话:他们看到了将来的自己。

“大兄,也不必如此忧愁吧,这几年都是丰年,几个月后你便可回家,再苦上一两年,等竖子长成,便都好了。”郑衮道。

“我倒也是如此想的,只盼他们能早些长成吧,好帮着开上几块荒地,只是———”瞿殿顿了顿才道,“荒地也越发少了!”

众人的表情又沉了些,瞿殿此处说的也是事实,他们父辈之时,荒地极多,口数也少,可如今,人多了,荒地自然也少了。

这荒地当然不会长脚跑到别处去,而是被那些勋贵豪强和富户上户抢先开垦,把大块大块地占为己有了。

这些人有人有牛,有犁有车,不用自己下地出力,只需要动一动嘴皮子,便可以获得阡陌交错的土地。

有时候,县官还会特意下诏,免掉新开垦的荒地好几年的地租。

谈到开垦荒地的事情,瞿殿和郑衮等人只有单纯地羡慕和妒忌,他们不知道这是掌握生产资料的优势。

汉律准许任何人垦荒,看起来很公平,最后只富了少数人而已。

“谁说不是呢?如今可开垦的荒地越来越少了,想寻一块来好好伺弄,也绝非一件易事啊。”郑衮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听我祖父讲,以前这爵位那可是实授田宅的,听说我身上的五大夫爵,可授廿五宅,授廿五顷田。”少年卞雄忽然问道。

“那还是高皇帝和文皇帝时的成制,我曾祖当时是不更爵,授了四宅,授田四顷,如今还种着呢。”瞿殿的脸上有了笑意。

“若是还能实授田宅便好了,我定愿去当募兵,到边郡与匈奴人作战。”郑衮头一个说道,其馀的后生亦纷纷跟着附和道。

皇帝在长安城里募兵丶筹粮,准备对匈奴用兵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平时无事做的时候,这些年轻正卒常围在一起议论。

哪怕这田宅已不实授,但是他们仍愿意去募兵,因为若是在战场上立功封爵,仍可以在军中逐步升迁,赚一份钱粮和前程。

但是,想要成为募兵也没那么容易,皇帝平常多在关中一带募兵,还要“良家”,可轮不到他们这些“外郡”的普通黔首。

“罢了,莫想那么多,尔等以为沙场只有功劳?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户骨都回不了故土。”瞿殿正色打破了众人的幻想。

“正是,我等也只是想想罢了,再有几个月便可回乡了,好好务农才是正道。”郑衮虽然年轻,做事说话却老成持重许多。

“是啊,苦一苦自己,便什么事情都能过去了。”瞿殿摇摇头道,众人心情登时有一些低落,这黑漆漆的门洞中亦显压抑。

瞿大兄,有一事你倒可谋划!”郑衮忽然有些兴奋地说道。

“何事?”瞿殿倒是兴致缺缺,

“你可听说了?这几日荥阳的粮价可跌了不少。”郑衮问道。

“倒是听说了,只是最近心焦,还没有去问过,怎的,一斛粮跌到多少了?”瞿殿问道。

“听说最低的时候三十钱一斛,最近涨了一些,亦不过四十钱!”郑衮说完之后,其馀那些消息灵通的后生也纷纷说起来。

“居然这么低?这亘古未有啊。”瞿殿颇意外。

“听说是那荥阳令,把众粮商的粮憋在了仓中,如今他们急着抛售呢!”郑衮接着便把自己道听途说的许多事一一说出来。

这些事情其实早在河南郡传开了,只是瞿殿忧心自己待产的妻子,才不曾在意,此刻听起来,倒也是津津有味,不停点头。

“看来这荥阳令倒是个人物啊,几月之前,我正在此处值守,还查过他的符传,看着很年轻,不曾想如此厉害。”瞿殿道。

“瞿大兄,如今粮价这么低贱,你可告假半月,去买上个百馀斛,再送回家去,也能顶些事。”郑衮终于说出自己的法子。

“好是好,只是这半年的日子,我身上只攒了一千多钱而已,也买不了多少粮,跑上这一趟,不上算。”瞿殿苦笑看摆手。

“这无妨,我等先将钱借与你,你先买粮救急,日后再还给我等。”郑衮说道。

“不好吧——”

瞿殿眼中乍露些许希望,但是立刻又熄灭了,他知道这二三子的钱也不宽裕。

“我等开销少,不缺这几斛粮,你先拿去用着,先低价将粮买到,也能救急了。”郑衮再道。

“正是,这么低的价格,那些粮商定然是滴血,我等凑钱买到粮,也算捅了他们刀子了!”又一矮个邓姓年轻巡城卒喊道。

“这说得在理,能让粮商们滴血的事情,平时也可不常见啊,怎可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呢。”卡雄这少年亦跳到官道中击掌。

“这——”瞿殿难免有些动心,若是真能趁低价买一些粮食,倒真的能解一解这燃眉之急。

“瞿大兄不必再尤豫了,此事我来做主,便这样定了!”郑衮大手一挥,立刻在怀中摸索起来,很快便掏出了一小块金锭。

“瞿大兄,这值五百钱,你先拿去买粮,日后再还我便是了。”郑衮走到了瞿殿的身边,大大咧咧地将金锭塞入后者怀中。

“谢过郑贤弟了。”瞿殿非常动容,连忙就行礼相谢,郑衮自然又还礼。

接着,这两什巡城卒一个个都在身上摸索了起来,掏出自己不多的积蓄,交到了瞿殿的手中。

多的有三四百钱,少的有一二百钱—到了末了,瞿殿合起来的双手上,有半两钱也有散碎的金锭,加起来也有四千钱了。

加之瞿殿自己的一千多钱,这五千多钱足足可以买一百三四十斛粮食了,能让他家撑过最难的几年。

“二三子,这份大恩,我——我无以为报,在此先用虚礼谢过了!”瞿殿这汉子的眼圈微红,作势便要给众人下拜行大礼。

“瞿大兄言重了,不必多礼!”郑衮等人连忙将瞿殿给扶了起来,又找来布绸帮后者将半两钱和金锭包好,让其揣入怀中。

一切处置妥当后,便已快要到戌初时分了,东边的日头还未出来,但是天边已有了微微霞光,让这阴暗的门洞都亮了不少。

众人不禁抬起头,看向了镶崁在天边的那道金边,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轮持续小半个月的大风大雪应该是要过去了。

虽然冬天才刚刚开始,春日远远还没有来,彻底转暖的时令更远在天边,但至少让他们在这严寒中寻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正当众巡城卒展露笑颜交头接耳,讨论剩下的积雪要多久才可融尽之时,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骑士,纵马朝城门跑来。

这骑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些,一看便非常地古怪。

瞿殿和郑衮二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就向其馀巡城卒下达了列队的命令,众人连忙拿起了兵器,在城门内外排成了两个横排。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受检!”瞿殿拔出环首刀,朝着那骑士大声吼道,可后者未放慢速度,仍然笔直地朝门前直冲过来。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受检!”瞿殿再次怒吼道,这次,马背上的骑士似乎看到了门下之人,总算是开始勒住缰绳减速了。

“—”瞿殿等人稍稍松了气,分成左右两队朝那骑士呈扇形走了过去。很快,他们便将停在门前这垂着头的骑士围住了。

“血!”邓姓巡城卒眼力最好,他忽然指着骑士的袍服惊慌喊道,众人这时候才看到这骑士浑身是血,而且血迹都干凝了。

“你丶你是何人!”瞿殿抬高声音质问道,可是这骑士并未答话,只是稍稍抬头,看了前者一眼,便一头栽倒在了残雪上。

瞿殿和郑衮一惊,连忙跑到这骑士的身边,蹲下来查看对方鼻息,他们这才发现,此人竟然穿看官服,腰间还是一条黄绶。

此人最少是一个二百石的官员!

瞿殿和郑衮比刚才更惊讶了,二百石官员在阳县其实并不少见,但在这太平年月,

一个受伤极重的二百石官员便罕见了。

此人右边的肩膀上迎面中了一箭,虽然箭杆已经被折断了,但是箭簇还深深地埋在肉里,而且已经从后背冒出了一点点头。

除此之外,此人后脖子上和腿脚上还有被刀剑砍劈的伤口,虽然都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是能猜得出这些伤口定然非常深。

敢对一个二百石官员下如此狠手,凶徒不只是心狠手辣,简直是丧心病狂丶胆大包天!

“大兄,此人还有气息!”郑衮说完之后,连忙去掐这二百石官员的人中。

片刻,这官员终于张嘴猛地吸了两大口气,瞪大了眼睛,惊慌地看着众人。

“我丶我这是在丶在何处!?”这二百石官员惊魂未定地叫道,声音发颤。

“上吏,你在阳县的东门。”瞿殿非常客气和小心地回答道。

“雒阳?阳!我到阳了!”这二百石官员先惊后喜,一连问了好几遍。

“上吏,正是阳,敢问上吏,何人如此互毒,竟敢伤你?”郑衮愤然道。

“是丶是樊大!樊大!此人疯了,竟然带兵破了敖仓城!”这二百石官吏面目扭曲地叫道,单薄的声音尖细而且绝望。

“樊大?是哪丶哪里的贼盗,竟如此大胆!”瞿殿忿忿然怒斥道,朴素的忠君之情,

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凶犯绳之以法。

“不丶不是盗贼,是荥阳令樊千秋!他发了郡国兵攻的敖仓城!我乃敖仓尉邓福禄,

绝无虚言啊!他们见人便杀啊!”

“县令扮匪?!”瞿殿和郑衮不解地惊呼,他们现在对这荥阳令是好感多过恶感的听到如今这番话,只觉得是疑惑,

“与尔等说不清!快送本官去郡府,本官要将此事上报给庄府君!”邓福禄厉声道,

因为用力过猛,又有晕的征召。

“诺!”瞿殿和郑衮不敢怠慢片刻,连忙派人将此人送往了郡守府。

待众人乱糟糟地远去之后,瞿殿和郑衮才忧心地对视一眼,他们想起之前的那些传闻,忽然觉得日子要不太平了。

就这样,樊千秋在敖仓城掀起的那阵巨浪,终于要殃及阳县了!

郡府正堂,庄青翟和陈正一上一下在堂上对坐着,他们都很沉默,可表情却有细微的不同。

庄青翟镇定自若,头发梳得是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服服帖帖的,更满面红光,雍容华贵。

而陈眉眼惊惧,发丝有些油腻,似乎已经多日没有沐洗了,面颊凹陷,肤色蜡黄这几日当是茶饭不思。

陈赶回阳县已经有七八日有馀了,他终日都在为五谷社和敖仓的亏空奔走,庄青翟自然也被牵扯其中。

庄青翟虽然也得到过馆陶公主的拔擢,零零散散从陈氏兄弟手中拿到的私费也有上千万,可他不愿管此事。

毕竟,他已经是二千石的郡守了,距离三公九卿其实几乎只有半步之遥,自然有一份体面,也有一份野心。

想当上三公九卿,可不只要德才兼备,更得要有一个好名声。

君子远疱厨,便是此意。

庄青翟自然知道五谷社非常紧要,但他未答应陈的任何要求,因为他实在不愿意替这两个纳子弟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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