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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长安暗处,血流成河,皇帝朝臣还看不见吧?

第257章长安暗处,血流成河,皇帝朝臣还看不见吧?

“魏其侯会不会疑我等诈降?”韩忠小心问道“我等给他送一份大礼!”周安汉阴侧笑道。

“钱财?”韩忠再问道。

“昔日杀窦桑林的是樊千秋和豁牙曾,樊千秋有官身,我等不能动,但可截杀豁牙曾,用他人头敲门。”

“此计甚妙!”韩忠拍手道。

“只是豁牙曾做事狠毒谨慎,不容易对付。”陈贺道。

“不容易对付?那总有落单之时,我等先埋伏在暗巷,趁他路过时,先用马车撞翻他,再挖眼与割喉!”

周安汉平时女里女气不起眼,可发起狠来格外毒辣,短短片刻之间,便想起了这毒计,让另两人侧目。

当几人为想到的谋划得意时,他们乘的安车竟停了。几人面面厮,哪怕走近路,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到何处了,为何停在此处?”陈贺隔着车帘向车前的驭手发问道,但奇怪的是,竟然并没有人答话。

“恩?驭手去何处了?”韩忠说完之后,立刻掀开了车帘,发现驭手位空荡荡的,驭手早已不见踪影。

“是不是出恭去了?”陈贺说罢,便与其他两人四处张望。

他们的安车此时停在一条岔道上,这条岔道位于两间之间,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直来直去并无拐角。

几人前后查看了一番,却并未看到那消失的驭手,他们不禁就开始咒骂了起来,痛斥“奴婢太误事”。

就在这当口,这寂聊无人的夹道一前一后驶来了两辆双辕马车,车上还堆着七八个木桶,似乎很沉重。

这两辆车的驭手都戴着斗笠,看那穿着竟然有几分相似,更奇的是马的眼晴被一条黑色的布条遮住了。

不知为何,陈贺他们三人心中“咯瞪”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一幕和他们刚才密谋的画面竟有几分相似。

没等他们想明白其中的曲折,这两个驭手各自掏出了两把匕首,忽然狠狠地插进了马屁股。

这四匹烈马抬蹄长嘶了一声,便疯了似撒开四蹄朝前方跑过来。

陈贺等人脸色惊惧,匆忙之间立刻爬上了安车的车棚,想躲避疾奔而来的疯马!

一声巨响,三辆车撞在一起!眨眼间,车厢破碎,木桶开裂,马匹倒地,装在桶中的水泼得到处都是。

陈贺他们三人虽爬上了车顶,躲开了马车的直接撞击,但是随着车厢被撞破,三人亦狼犯地摔了下来。

“有贼人要害我等的性命,两位社令,快拔剑!”周安汉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日娘贼,哪个贼不开眼,竟敢劫杀我等!?”陈贺和韩忠亦站直了身,恼怒中抽出了各自的长刀。

他们也都是从街面上争强斗狠过来的,此刻被暗算,但不是害怕,而是爆出一股子戾气,想要先搏杀。

这时候,他们背靠背朝岔道的两头看去,这次终于看到了一张熟面孔一一正是万永社在任的社尉简丰!

“是丶是你!?”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你来作何事?”韩忠用剑指向了简丰,他知道简丰的杀名,又想起刚才在车上的密谋,心中很恐惧。

“来送尔等上路。”简丰言简意答道。

“你丶你敢,我等是”陈贺等人还没有把话说完,便看到岔道口各自闪出来三个弓手,弯弓搭箭。

而且,这些弓手用的是火箭,箭上燃着飘摇的火苗。

这时,陈贺他们忽然闻到了弥漫在岔道中一股酒气!这酒气的味道极浓郁,让岔道中都仿佛灌满了酒。

他们隐约想起长安城这几个月流传的一则异闻,说是有人酿出极烈的酒,浇入火中,

可让火烧得更旺。

不管什么酒其实都是水,怎可能让火烧得更旺?基于常识,听到此言的人只将其视为怪谈,不曾相信。

但是此刻,亦听说过这谣言的陈贺等人闻着这浓郁的酒气,看着那烧起来的箭头竟然有几分信了。

“简丶简社尉,何至于此,有什么事情,都可坐下再谈啊?”陈贺强行苦笑着哀求道。

“放!”简丰用一个字回答了陈贺,几个弓手射出了手中的火箭,眨眼之间,整个巷道中燃起了烈焰。

淡蓝色的烈焰看着不旺,转眼间就席卷了逼仄的巷道,引燃一切。

陈贺等人不停地往后缩,但是也被火苗飞快地点燃了,登时变成一个个火人,在这穿堂风中越烧越旺。

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可地上亦是满地的烈酒,只让他们身上的火烧得更旺了。

很快,连同车驾和马匹也被一起烧着了,烈马四处踩踏,将陈贺等人撞翻在地上,引来更多的惨叫声。

弓箭手一连又是几箭,连人带马都射死。火焰越来越旺,接着冒黑烟,陈贺等人也渐渐被烧成了黑炭。

这条岔道非常偏僻,在简丰点火的时候,有一队万永社子弟装扮成的乐手在奏曲,盖住了巷中的惨叫。

小半个时辰之后,岔道中的火彻底熄灭,空气中弥漫出一阵阵焦香的烧肉的臭味,久久都没有飘散开。

简丰皱眉走进岔道,确定岔道中烧得皮开肉绽的三人五马没有半点气息之后,才捡走箭簇带子弟散去。

只留下已经看不出面目的尸体留在原地。

从此之后,所谓的上三社就不复存在了。

杀戮不只发生在渭河边以及无名岔道里,还同时发生在长安城不同的角落里。

万永社永嘉堂的堂主曹不疑,听到北阙甲第的那一声惊雷之后,立刻从正堂往外跑想要看个究竟。

也许是因为跑得太急了一些,曹不疑竟在院门处被门坎绊倒了,整个人朝前直挺挺扑倒,面门直接磕到了一块尖锐的瓦当。

巧合的是,院门处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等到有子弟发现曹不疑的时候,才看到那瓦当戳进了他眼框,恐怕直抵头壳深处。

红白之物更是从眼框里不停地流了出来,而曹不疑的身体则早已僵硬了。

万永社永福堂的堂主夏侯瑾,带着一众子弟到城外自家田地里走狗猎狐,混乱时竟被一支不知从何处来的箭簇射穿了脖子。

这一箭射得又准又稳,夏侯瑾的血喷出一丈多远,想要施救也无能为力。

短短片刻时间,他的血便尽数流干了,瞪着眼睛望着天,死得不明不白。

万永社永康堂的堂主陈广汉平日喜欢斗鸡,午后便到一处新开的斗鸡寮挥金如土。

陈广汉今日的运气不错,连赢了好几轮,打赏给随身子弟的钱财都有上万钱之多。

然而申时三刻的时候,斗鸡寮里两波输红了眼的赌徒发生了争执,相互搏斗起来。

陈广汉仗着社令的身份前去弹压,没想到竟然被那十几个赌徒趁乱拉入了战局中。

一阵刀光剑影之后,赌徒们轰然散去,没有留下一个伤者,而陈广汉却躺在了地上,

身上被匕首戳了十几个窟窿。

万永社富和堂堂主杨春秋最喜欢妓,昨夜在本社的娼院中与三个妓厮混一整晚。

今日用完午膳之后,便又招了新的娟妓一起快活,而后,就再也没有从房中走出来。

待子弟去寻的时候,才发现杨春秋赤身仰面躺在榻上,眼晴瞪得通圆,舌头吐出七寸:竟被一条赤色肚兜勒死了。

从始至终,只有后招的娟妓进过客舍,可满院大索后,才在后院薪房里找到了被捆结实的婚妓。

一番逼问之,方知有人打晕了这娼妓,换了她的衣裤,蒙混进了客舍,将杨春秋杀死在了榻上。

然而那人到底是谁,已经无处可查了。

于是,就这样,在田被天罚雷诛后,仅仅一个时辰,长安城的八个私社社令和万永社的四个堂主,就都惨死了。

而且不少人还死得不明不白,几乎是无迹可寻丶无从查起。

从这一日开始,所有对樊千秋阳奉阴违的私社头目,几乎死绝了,反倒是那仍然关在牢中的田宗暂时逃过了一劫。

但是,单凭一个田宗不会对大局产生影响了,而且他亦命不久矣。

于是,从事实上看,樊千秋此时已成为长安私社中唯一的豪杰了。

若是放在平时,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死了,待两三日后传出消息,定会在长安城中起一阵惊涛骇浪,满城震惊。

可是,他们与受天罚的田死在同一日,便注定只能默默地死去,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对他们的死深入地查问。

田盼被天罚了,谁还愿意去查他的爪牙因何而死呢?

过于尽心查案,莫不是与田有染?想掀起翻案风?

当然,这一切都是之后才可能发生的事,他们的死讯还没有传开,便更不会有人向他们投去哪怕一丁点儿的注意。

一些有义务维持长安治安的府衙和官员,听到那一声“闷雷”后,都连忙召集手下的精兵干将,扑向了北阙甲第!

围聚在武安侯府门前的千馀黔首丶万永社特意放出去的子弟丶北阙甲第上的浓烟都可以将这一支支人马引来。

当然,最先赶到武安侯府门前的是长安令义纵,他整整带来了三百巡城卒。

快马赶到武安侯府门前的义纵一眼便在一地狼借中看到了田父子的残户,还有那四处都是的血肉和内脏。

义纵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年轻时更当过山贼,恐怕亦亲手杀过不少的人,为官之后更毒辣,不知送多少人到黄泉。

但是纵使他在血腥之事上见多识广,可仍被眼前的惨状惊住了,脸色苍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而跟随他前来的巡城卒们,最开始还耀武耀威,可等他们看清地上丶树上和门檐瓦达上的血肉之后,都满脸地惊。

十几个稍稍胆小的人,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弯下腰“哇哇”呕吐起来,让此间的味道更为难闻。

义纵环顾四周,终于在武安侯府门前的阶梯上,看到了左近唯一的一个人,正是靠在栓马柱前的樊千秋。

义纵立刻下令让巡城卒关防住了四处官道岔口,便翻身下马,带着十多个信得过的下属快步走到了樊千秋的面前。

当他看到樊千秋除了额头上有伤,其馀各处似乎并无伤痕后,才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樊千秋今日可不能死啊。

“樊千秋,你现在能否答话?”义纵问道樊千秋打自己的那一棍虽用了不小的力,但也不至于下死手。

虽然额头上还有一个一指长的伤口,但是却已经不再流血了。

樊千秋自己也没有觉得疼痛,但是为了骗取信任,他仍然是装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是义丶义使君啊,下吏还能回话。”樊千秋假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没有站稳,最后仍然跌坐了回去。

“坐着回话即可,不必勉强,此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快快说与本官!”义纵连忙问道。

“下吏亦不知啊,我刚刚将死囚由恬的户首转交给了武安侯,刚刚准备离去,谁知———”

樊千秋有些夸张地瞪大眼睛,又咽了咽口水,看起来象是回忆起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

“谁知如何?!莫要卖关子。”义纵再次追问道。

“谁知一道惊雷落下,直接劈中了田恬的石棺,亦劈中了武安侯田!”樊千秋几乎是高声从嗓子眼叫出来的。

“惊雷!?”义纵的咀嚼着这两个字,脸色阴沉,密布于其上的阴云不停地翻滚着。

“当是惊雷,下吏只见一道火光乍现,那石棺就炸开了,再有飞石砸中了下吏面门,

险些当场晕过去。”樊千秋沉道。

“如此说来,这果真是天罚了啊。”义纵长叹了一口气,但是神色并没有放松下来,

反而是愁容满面,似乎心事重重。

他此刻惊慌失措倒是应该的,长安城中发生了灾异之事,他这个长安令自然是难辞其咎,皇帝追责,他只能以死谢罪。

当然,他此刻还不知道,在长安城内外几个不同的角落,虽然没有发生“天罚”,但是却也正在上演一幕幕流血之事。

义纵抬起头看了看天穹,此刻已经开始“吧嗒吧嗒”地落雨了,豆大的雨点落在他的脸上,不象是雨水,倒象是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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