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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品小说网 > 三国:岭南王的种田日常 > 第四十八章 叩门

第四十八章 叩门

很快,糜家车驾驶入郯城。

阿石自车帘缝隙中望去,但见街市冷清,檐下多悬缟素。

徐州新遭兵燹,纵是州治亦难掩疮痍。

城头“陶”字大旗尚在风中猎猎作响,兀自撑着一方气象。

糜芳轻叩车壁,低声道。

“石掌柜,且看——那便是家兄府邸。”

阿石顺其所指望去,但见一座宅院临街而立,青砖高墙,门楼恢宏。

虽不饰金玉,然规制严整,门前石狮怒目睨视,自有一派气度。

车马并未停留,径自绕至西侧角门,早有数名青衣仆役垂手恭候。

“二爷。”为首老仆躬身行礼,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阿石二人。

糜芳颔首,语气急促。

“速禀报兄长,有岭南贵客至,携重礼,事关重大。”

老仆应声疾步入内。

不过片刻,便见中门竟徐徐开启,一名年约三旬、身着素色深衣的文士快步迎出。

其人身形清瘦,面容儒雅,唯有一双眸子湛然有神,顾盼间精光隐现。

正是名满徐海的糜子仲。

“二弟何事匆忙?”

糜竺话音未落,目光已落至阿石身上。

见其虽做商贾打扮,但身姿挺拔,眉宇间隐有风霜抵砺之色,绝非寻常行商,心下便已了然几分。

糜芳抢前一步,附耳低语数句。

糜竺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对阿石拱手笑道。

“贵客远来辛苦,舍弟无状,竟让尊驾屈就角门,实乃怠慢。还请入内奉茶。”

阿石深深一揖,依着士燮临行前的叮嘱,执礼甚恭。

“东海糜公,名动九州。小人交趾石敢,奉我主交趾太守士府君之命,特来拜谒。”

“今得见尊颜,幸何如之!”

他刻意略去“商贾”自称,直陈来意,点明士燮官身。

糜竺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原来是士府君使者!快请!”

三人穿过几重庭院,径入一间僻静书房。

四壁图书缥缈,案上檀香袅袅,与门外乱世恍若隔世。

侍者奉上香茗后便被屏退,室中只馀三人。

阿石不再迂回,自怀中取出士燮密信。

又令随从将那只沉甸甸的樟木箱置于案上,箱盖开启,顿觉满室生辉。

“此乃我主书信,并些许交州微产,聊表敬意。”

“府君常言,糜公乃海内豪杰,义声着于四海,今中原鼎沸,独徐州陶使君与公等砥柱中流,心甚慕之。”

“特命小人星夜东来,愿附骥尾,略尽绵薄。”

糜竺先取信展读。

士燮先是赞叹陶谦仁德、糜竺高义。

再陈交州僻远、仰慕中原文化之心,末了方委婉提及“互通有无”、“共纾时艰”之愿,于战马之事,只字未提,却字里行间皆暗示其意。

读罢信,糜竺不动声色,目光转向箱中物事。

那十柄百炼折花钢刀,寒光潋滟。

百刀改良宣纸,洁白莹润,细腻无比。

最后是一架被下人搬上来的珠帘屏风。

以南珠为星,葛布为夜,堪称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饶是糜竺富可敌国,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微微动容。

他俯身拈起一张纸,轻轻一抖,但闻声若裂帛,韧而不脆。

又抽出一柄钢刀,以指弹刃,龙吟之声久久不绝。

“好!好!好!”

糜竺连赞三声,面露惊叹。

“久闻士威彦在交州大兴工巧,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虚!此等神兵宝纸,恐中原巧匠亦难企及。士府君真乃大才!”

阿石心下稍安,趁势道。

“糜公谬赞。我主常叹,工巧之术,本为利国惠民。惜乎交州地僻,缺马少铁,纵有良工,难成强军。”

“近来边境不靖,荆襄之师时有窥探,府君夙夜忧叹,恐负朝廷守土之责。”

“听闻徐州地接北疆,或有馀裕……故特遣小人冒昧前来,盼能以此微物,易得些许代步驽马,以固边防。”

他终于将“战马交易”之事点明。

糜竺闻言,抚须沉吟,面上欣然之色渐敛,化为凝重。

他踱至窗边,良久方叹道。

“士府君之意,竺已深知。贵州宝物,竺亦深爱。然则……此事恐极难。”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看向阿石。

“其难有二。其一,产马之地,多在幽、并、凉州。如今袁本初与公孙伯圭鏖战于幽冀,道路隔绝,商旅不行。纵有马源,亦难南运。”

“徐州自身所用战马,亦多赖旧存及零购,实无稳定来路。”

“其二,”

糜竺声音压得更低。

“即便能购得良马,如何南运?刘景升坐拥荆襄,水师强盛,近来更严令封锁江面,盘查往来船只。”

“大批马匹渡江,绝无可能瞒过其耳目。若被截获,人货两失尚属小事,恐反为刘表提供口实,殃及徐州与交州。”

室内一时寂静。

阿石心头发沉,糜竺所言,正戳中最难之处。

他想起士燮临行前的面授机宜,定下心神,拱手道。

“糜公所虑,我主亦曾深思。故命小人呈上三策,或可解此困局,且于徐州有‘三利’。”

“哦?”糜竺挑眉,“愿闻其详。”

阿石深吸一口气。

“其一,利在资财。我主愿以高于市价三倍之值,购取战马。且可先付半数定金,以黄金、珍珠、或是此等钢刀、宝纸支付。贵方无需本钱,便可获巨利。”

“其二,利在长久。战马之外,交州愿与徐州结为盟好。我交州工巧坊所出新式农具、优良稻种、乃至更多纸张药物,可优先、低价供应徐州。”

“徐州新遭兵祸,民生凋敝,此等物资,正可助陶使君与糜公快速恢复生产,安定民心。”

“其三,”

“利在战略。刘表觊觎交州,亦未尝不垂涎徐州富庶。若其全力南下攻我交州,我主必倾力抵抗,荆州兵力必被牵制于岭南。”

“如此,则徐州北面可暂缓荆州之压力,此乃掎角之势,互为奥援也!”

一番话语,条理清淅。

尤其是最后一点,直指徐州当下最大的隐忧。

北有曹操袁术,若再加之南面的刘表,则三面受敌,危如累卵。

糜竺听完,负手于室中缓缓踱步,许久不语。

交州所开价码,实在优厚得令人难以拒绝。

尤其是那战略上的“第三利”,正中其心病。

终于,他停下脚步,目视阿石,缓缓道。

“士府君深谋远虑,竺佩服。此三利,确乃实情。然此事关乎重大,竺需禀明陶使君,方可定夺。”

他顿了顿,走近一步,声音放得极低。

“使者可知,陶使君近来……抱恙颇重,州中事务,多托于别驾从事麋某及曹豹将军等。”

“其中关节,尚需打点。”

阿石心领神会:“一切但凭糜公周全。”

“如此甚好。”

糜竺颔首,脸上重现温文笑意。

“使者远来劳顿,请先至别馆歇息。这些厚礼,竺暂且收下,明日便择其精要,送入州府,呈于陶公过目。”

“待陶公有所示下,你我再详议不迟。”

他击掌三声,唤来老仆,吩咐道:“带贵客往‘听竹轩’,以最高规格款待,不得怠慢。”

阿石知道此事急不得,深施一礼:“有劳糜公。”遂随老仆退出书房。

待阿石离去,糜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行至案前,再次拿起那柄寒光浸人的钢刀,若有所思。

“交州……士燮……”

他低声自语。

“竟有如此工巧之能,如此纵横之才……看来这岭南之地,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二弟,”他忽对一旁静候的糜芳道,“你觉此人所言,有几分真?”

糜芳沉吟道:“宝物是真,交州缺马应亦不假。其人所陈三利,句句切中我徐州要害,非深知我境况者不能言。”

“依弟之见,纵有风险,此事……大可做得!”

糜竺微微颔首:“且看明日,陶公见此珠玉,是何反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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