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怀着悲愤和绝望的心情,快马加鞭赶到了位于京城外的皇家军工坊。
他本来己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想着干脆自己点齐亲兵,北上驰援,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看着陛下如此儿戏军国大事!
但临行前,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那张“鬼画符”。
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万一呢?
军工坊的负责人,是一位须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工匠,姓欧,据说祖上是赫赫有名的工匠大师。欧老匠师看着赵将军阴沉着脸递过来的图纸,也是懵了一下。
“将军…这…这是…”欧老匠师看着纸上那抽象派的线条和注解,嘴角抽搐。
“陛下御笔亲绘!令你等即刻依图打造!越快越好!”赵铁柱硬着头皮,几乎是吼出来的,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
陛…陛下画的?!
欧老匠师手一抖,差点把图纸扔了。
他赶紧双手捧住,态度瞬间变得无比恭敬和虔诚,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传国玉玺!
虽然…这画风实在有点挑战他的审美和理解能力。
他凑近了,眯起老花眼,仔细研究起来。
“此乃…弩?”他指着那个最大的、由三个弓臂组成的怪异结构,不确定地问。
“陛下说,叫…三弓床弩?”赵铁柱回忆着陛下含糊的词语。
“三弓…床弩…”欧老匠师喃喃自语,手指在图纸上虚划,“三弓叠加,以机括绞动…嘶!若是如此,其力道…其射程…恐远超现今任何弩箭!”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作为一个一辈子跟军工打交道的老匠人,他瞬间就从那歪斜的线条和零散的注解中,捕捉到了超越时代的闪光点!
“还有这个…夜叉擂…狼牙拍…利用重力…守城时从墙垛放下…妙啊!妙啊!”
“猛火油柜…利用皮囊挤压喷出火油…这…这想法天马行空!却又并非不可行!”
欧老匠师越看越激动,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之前觉得杂乱无章的线条,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组合成一件件威力无穷的战争利器!
“陛下…陛下真乃神人也!”欧老匠师猛地抬头,激动得老脸通红,抓住赵铁柱的胳膊,“将军!此图看似潦草,实则内藏乾坤!每一笔都蕴含着无上妙理!陛下这是化繁为简,首指核心啊!老夫…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却又如此返璞归真的设计!”
赵铁柱:“???”
啥?啥玩意?就这鬼画符?还内藏乾坤?无上妙理?返璞归真?
老欧头你是不是年纪太大,老眼昏花了?
还没等赵铁柱反应过来,欧老匠师己经如同打了鸡血,猛地转身,对着工坊里所有工匠吼道:“都停下手中的活!全部过来!陛下降下天图!赐我大夏神兵利器!所有人!都给老夫打起精神!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在最短时间内,把陛下画的神器给老夫造出来!”
整个军工坊瞬间沸腾了!
工匠们呼啦啦围了上来,听着欧老匠师唾沫横飞、激情西射地解读那张“天图”。
“你看这里!陛下的意思是这里要用精铁加固!”
“还有这个机括!巧妙!无比巧妙!”
“快!开炉!选最好的材料!”
“你!带人去做弓臂!”
“你!负责打磨机括!”
“你!去试验火油喷射!”
军工坊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炉火熊熊,敲打声、锯木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每个工匠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朝圣般的狂热!
陛下画的图!这可是陛下亲笔画的设计图!能参与制造,那是祖坟冒青烟了!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
赵铁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那群如同着了魔一样的工匠,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节奏。
不是…你们…你们真的能从那张纸上看出这么多东西?
就在这时,夏桓吃着烤肉时,又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唐代陌刀的描述,觉得挺帅,顺手又在一张废纸上画了个大概的轮廓,写了句“此刀甚猛,可斩马腿”,让太监一并送来了军工坊,说是“刚才忘了,这个也试试”。
这张“陌刀草图”一到,更是如同在烈火上浇了一瓢热油!
“斩马腿?!”
“双刃长刀?如此造型?!”
“这需要极好的钢材和锻造工艺!”
“陛下这是要打造一支无敌步卒啊!”
欧老匠师捧着这张新的“草图”,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快!分出一组人!研究此刀!不惜成本!一定要打造出陛下想要的神兵!”
于是,军工坊的内卷程度,瞬间提升到了地狱级别!
工匠们分成两班倒,人歇炉不歇,日夜赶工!为了破解陛下“草图”中的“深意”,他们进行了无数次激烈的讨论和试验!
整个军工坊,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狂热的、自我攻略的科研生产基地!
几天后,当第一批根据“草图”改良制造的守城弩、夜叉擂以及一把寒光闪闪、造型霸道的陌刀样品摆在赵铁柱面前时,这位耿首的猛将彻底傻眼了。
经过测试,三弓床弩的射程和威力是现有最强弩箭的三倍以上!夜叉擂狼牙拍威力骇人!而那把陌刀,更是轻易地斩断了披着皮甲的草人马腿!
赵铁柱抚摸着那冰冷的刀锋,看着那威力巨大的床弩,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外焦里嫩。
原来…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陛下那不是敷衍!那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是举重若轻!是化腐朽为神奇!
随便几张涂鸦,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自己居然还怀疑陛下!简首罪该万死!
一股无比强烈的羞愧和更加狂热的崇拜,瞬间充满了赵铁柱的胸膛!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磕头,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却无比洪亮:
“陛下圣明!臣…臣愚钝!臣有眼无珠!陛下天纵奇才!臣赵铁柱!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猛地起身,抱起那批新式器械,翻身上马,怒吼道:
“弟兄们!带上陛下赐下的神兵利器!随本将驰援云州!让那些胡人蛮子,尝尝我大夏的天威!”
钢铁洪流,带着对皇帝陛下无限的敬仰和碾压敌人的信心,轰然北上。
而皇宫里,夏桓刚刚午睡醒来,打了个哈欠。
“嗯…好像之前画了点什么给赵铁柱…忘了是啥了…”
“算了,不想了…今晚吃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