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何雨辰那句冰冷的话，还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
给出口的机床，留一个后门。
想让它什么时候停，它就得什么时候停。
这个想法，比之前那个标准化生产的构想还要疯狂一百倍！
会议室里一人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巨大的震惊和后怕。
“雨辰同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国际贸易！这是外交！不是儿戏！”
“我们讲的是诚信！怎么能用这种……这种手段！”
旁边一位来自外贸部门的大佬，也紧锁着双眉，沉重地开口。
“一旦这种事情暴露，我们龙国在国际上的声誉将一落千丈。到时候，再想引进任何技术，都将难如登天。”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何雨辰身上。这一次，里面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何雨辰却异常平静，他甚至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清淅。
“各位领导，你们先别激动。”
他环视众人，那份从容不迫，与周围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首先，诚信要看对谁讲。对那些至今还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妄图卡住我们脖子的人，谈诚信，是不是有点天真？”
一句话，让各位大佬都噎了一下。
何雨辰没有停顿。
“其次，我甚至准备用阉割版的机床去出口。”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卖给他们的，我们可以把精度控制在7微米，甚至8微米。”
地下依旧有人质疑：“你把精度降低了，人家熊国那些专家不是傻子，他们会看不出来？一台精度不达标的机床，他们凭什么拿最先进的航空发动机来换？”
“不。”何雨辰摇了摇头，“你们可能不太懂机床生产的难度！”
“关键不在于精度本身，而在于‘稳定’和‘量产’。”
“一台能够稳定保持8微米精度的数控机床，对于他们来说，依然是梦寐以求的神器！”
“米国和熊国最好的实验室里，或许有那么一两台能达到这个水准的样机，但他们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何雨辰伸出一根手指。
“是数十个顶级专家，耗时一年以上，用天文数字的经费，一点点磨出来的！它是一个艺术品，不是工业品！”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而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能一个月生产一百台！我们的成本，是他们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他们用造坦克的力气，才能造出一台。而我们，是在流水在线批量生产！”
何雨辰的话，字字诛心。
“所以，这场交易的主动权，从一开始就在我们手里。他们缺的不是一台机床，他们缺的是成百上千台！他们急需这种设备去更新他们整个国家的工业体系！”
“就算我们卖给他们的是8微米精度的‘阉割版’，对他们来说，也足以让他们所有的相关产业，向前迈进一大步。这个诱惑，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至于航空发动机。”
何雨辰的嘴角，逸出一丝冷峭的弧度，“高端机床和航空发动机，本就是工业王冠上两颗最璀灿的明珠，制造难度难分伯仲。”
“我们用一个可以批量生产的工业品，去换他们倾尽国力研发出的内核产品，这笔帐，怎么算，都是我们赚。”
一番话说完，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不再是震惊和怀疑。
而是恍然大悟后的震撼。
原来如此！
一直沉默不语的聂老，缓缓抬起头。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铄着复杂的光芒。
他看着何雨辰，这个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地颠复着他的认知。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个后门……有几成把握，不会被发现？”
何雨辰回答得斩钉截铁。
“十成。”
“我们的控制系统，从底层代码就是全新的体系。除非他们能找到另一个象我一样的人，否则，给他们一百年，他们也破解不了。”
这话说得狂妄至极。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诡异地觉得，他说的是事实。
聂老闭上了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良久。
敲击声停止。
聂老睁开眼，那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尤豫，只剩下钢铁般的决断。
“就按雨辰同志的方案办。”
“准备两套方案，一套给熊国，一套给米国。”
“通知他们，我们可以谈。”
……
谈判的地点，定在了京郊的一处不对外开放的宾馆。
三天后，熊国代表团抵达。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一切都在低调中进行。
何雨辰作为技术总顾问，坐在谈判桌的次席。他打量着对面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叫索科洛夫的男人，五十多岁，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面容严肃，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何雨辰能从他偶尔转动的手指上，察觉到一丝焦虑。
他的身边，是一个叫伊万诺夫的技术专家，眼神锐利，不停地扫视着龙国这边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的微动作中解读出什么。
开场的客套话很短。
龙方的首席谈判代表，外交部的一位领导，直接进入了正题。
“索科洛夫同志，我们很乐意与贵方展开技术合作。关于gx-1型高精度机床，我们的条件是，用五台rd系列最新型号的航空发动机来交换。”
索科洛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身后的伊万诺夫更是直接开口。
“五台？先生们，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一台发动机的价值，已经足以媲美任何顶尖设备。”
何雨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谈判桌上的交锋，有时候比战场更考验耐心。
龙方代表笑了笑，不紧不慢。
“伊万诺夫同志，价值是由供需关系决定的。”
“你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一台设备，而是能够支撑起整个工业升级的生产能力。这一点，我想你们比我们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