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尽,晨曦微露。四合院从婚宴的喧嚣与深夜的暗涌中渐渐苏醒,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喜庆气息,混合着清晨的凉意。
李平安几乎一夜未眠。他象一尊沉默的礁石,在西跨院的窗后伫立了半夜,直到确认那个从聋老太太屋角溜出的黑影未曾返回,直到接到外围人员“目标进入南城棉花胡同,失去踪迹”的回报。他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更加确定——聋老太太,就是“老猫”!她昨夜冒险外出,必然是去处理紧急情报或进行关键连络。棉花胡同鱼龙混杂,正是交接信息的好地方。
他需要证据,确凿的、能在其巢穴里将其钉死的证据。
白天,四合院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傻柱和马冬梅起得稍晚,新媳妇脸上带着初为人妇的羞怯与幸福,开始熟悉这个院子和新的家庭角色。何雨水乖巧地帮着嫂子忙前忙后,家里多了个女主人,似乎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易中海照常上班,刘海中依旧摆着官架子,阎埠贵扒拉着他的小算盘,贾张氏继续磋磨着秦淮茹。许大茂则因为昨晚“听窗根”没啥收获,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只有李平安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正蕴酿着最后的雷霆
他利用白天的时间,再次梳理了所有线索,并与周政委和市局方面进行了秘密沟通,制定了详尽的行动计划。目标:今晚,趁“老猫”可能放松警剔或再次有所动作时,直捣黄龙!
夜幕,再次笼罩了四合院。
今晚的风格外有些大,吹得院里的老树呼呼作响,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各家灯火次第熄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渐渐进入梦乡。后院里,聋老太太的窗户依旧漆黑,仿佛主人早已安寝。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西跨院的门被轻轻推开,李平安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他没有走月亮门,而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从西跨院一侧的矮墙敏捷翻过,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后院的地面上。
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另外几道黑影也从不同的方向,以同样专业而隐蔽的方式,潜入了后院,呈扇形向聋老太太那间孤零零的小屋包抄过去。这些都是市局派来的精干力量,配合李平安行动。
李平安打了个手势,示意包围、警戒。他自己则如同狸猫般贴近那扇陈旧的本门,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片死寂。
但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一种不同于寻常沉睡的、刻意压抑的寂静。
他不再尤豫,对旁边的队员点了点头。一名队员取出特制的工具,在锁孔里极轻微地拨动了几下,“咔哒”一声轻响,在风声中几不可闻。
李平安猛地推开门,身形如电,率先冲入!几名队员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刺破黑暗,将小屋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雪亮!
小屋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柜,还有一个老旧的脸盆架。床上被褥凌乱,却空无一人!
“搜!”李平安声音低沉而冷静。
队员们立刻展开搜索,动作迅速而专业。敲击墙壁,检查地板,挪动家具……
突然,一名队员在靠近床头的墙壁上发现了异样——一块墙砖的缝隙似乎比旁边的要稍微宽一些,而且没有灰尘。他轻轻一按,那块砖竟然向内陷了进去,旁边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一股陈旧、阴冷的气息从里面透了出来。
李平安眼神一凛,没有丝毫尤豫,持枪率先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更象是一个夹墙密室。密室里只有一个小木箱,和一个正蜷缩在角落、试图销毁手中纸张的老迈身影——正是聋老太太!
此刻的她,脸上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浑浊与慈祥?那双眼睛里闪铄着惊惶、怨毒与绝望交织的寒光,动作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露而显得仓皇失措。
“住手!”李平安厉声喝道,一步上前,精准地扣住了她枯瘦的手腕,稍一用力,那几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便飘落在地。另一名队员迅速上前,将她彻底控制住。
李平安捡起那几张纸,手电光下,上面赫然是近期搜集的关于轧钢厂几位高级技工,包括易中海、以及另外两名七级工的详细家庭情况、作息规律、性格弱点分析,甚至还有试图通过阎埠贵等人进行侧面接触、评估策反可能性的记录!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用密码书写,尚未完全销毁的电文底稿。
铁证如山!
“代号‘老猫’?”李平安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那张瞬间垮塌、布满皱纹的老脸。
聋老太太,或者说“老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充满了讽刺与不甘:“没想到……老婆子我潜伏二十年……最后……栽在你们这群小辈手里……”她的声音嘶哑,完全不见平日的含糊。
“带走!”李平安没有丝毫动容,冷声下令。
两名队员将她架起,她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变得佝偻而渺小。
走出密室,来到外间。一名队员打开了那个小木箱,里面除了电台零件和密码本,还有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正是当初“竹叶青”身上失踪的那本通讯录!
一切都对上了。这个看似风烛残年、需要人照顾的老太太,竟然是隐藏如此之深、级别如此之高的敌特头目!她利用年龄和伪装作为最好的掩护,暗中编织信息网,策划行动。
后院这边的动静极其轻微,但住在后院的刘海中一家还是被惊动了。刘海中披着衣服出来,看到被押出来的聋老太太和神色冷峻的李平安及几名陌生壮汉,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平安没理会他,让人将“老猫”和所有证物迅速带离。他走在最后,目光扫过这间充满了伪装与罪恶的小屋。
当他再次回到西跨院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林雪晴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看到他回来,身上带着晨露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她没有多问,只是递给他一杯温水。
“解决了?”她轻声问。
“恩。”李平安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流驱散了喉咙的干涩和一夜的疲惫。“是聋老太太。”
林雪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最不可能的,往往最是危险。
“院子……能清净一段时间了。”她说。
李平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晨风涌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院中那株海棠树,历经秋雨寒风,依旧顽强地挺立着,枝头甚至还有几片未落的叶子,在晨曦中泛着微光。
前院中院开始有了响动,傻柱家传来了新婚夫妻低低的说话声,何雨水轻快的脚步声,贾张氏熟悉的唠叼声,阎埠贵在水槽边刷牙的咕噜声……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昨晚后院那场无声的猎杀,没有惊扰大多数人的清梦,就象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过后,水面终将恢复平静。但李平安知道,有些污浊被清除了,这院里的空气,似乎真的变得清新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而他的目光,依旧坚定而锐利,望向远方。守护这片屋檐下的烟火,是他的责任,永无止境。海棠依旧,岁月无声,而战士,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