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戴老板正对着话筒,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躬敬:
“……佑老,您放一百个心!”
“陆医生在我这儿,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她要有什么闪失,您只管拿我是问!”
很明显他正接到了于佑任的电话。
戴老板放下听筒,目光转向肃立面前的陈沐风和陆砚秋,
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大半夜的……你们两位可真是给我出了道天大的难题哟!”
陈沐风立刻上前一步,挺身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处座!卑职行事鲁莽,给您闯下大祸了!请处座责罚!”
戴笠的目光落在陈沐风身上,摆了摆手:“责罚?先搁一边。”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承诺吗?”
“如果孔令伟敢再找你的麻烦,我自会帮你顶回去的!”
“这次的严重性虽然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承诺依然有效。”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意味。
“谢处座!”陈沐风心头一热,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多虚礼。”
戴笠示意他放松,随即话锋一转,“说说吧,从头到尾,详细讲一遍!”
“文远刚才说得匆忙,我只听了个大概。”
“处座,是这样的!本来今天我是在追查一件日谍案的……”
陈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戴老板打断。
“你说什么?你又发现了日谍?”戴老板一脸震惊,仿佛见了鬼一样。
一旁的许文远嘴角也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心中不禁暗叹:这小子是日谍克星还是怎么的?
上个案子才结束几天啊,这就又有了!
这日谍在他手里,简直跟地里的韭菜似的,割完一茬又冒一茬!
“处座,只是一起日谍犯下的案子。”
“目前已经有了线索,我们正在查找那名日谍的下落。”陈沐解释道。
“你具体说一说这个案子!”戴老板急切地说道。
“处座!是这样的!”
“前两天,我们警察厅接到报案,说是有一个凶案案。”
“我们警务科也负责侦破案件,温厅长就要求我们警务科出警!”
“到了现场我才发现,死的竟然是军事委员会第三厅军事科的副科长陆知行夫妇……”
陈沐刚说到这,戴老板又打断了他的话。
“军事委员会第三厅军事科的副科长陆知行?”
“这个案子我知道,情报处汇报过。”
“不是说现场很‘干净’,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吗?”戴老板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处座!有线索的!”
“通过现场勘察,我发现死者生前遭受过极其残酷的刑讯逼供。”
“死者身上的骨折,特别是肋骨的断裂形态,非常特殊。”
“完全符合日本古柔术中一种专门针对肋骨的“铠通”技法所致。”
“而致命伤在咽喉,那道切口极其光滑笔直。”
“一刀切断颈动脉,精准狠辣,手法高度吻合日本剑道‘一刀流’的风格。”
“我们通过现场判断,凶手应该有两个,并且应该是死者的熟人作案。”
“因此我们重点排查了死者的社会关系网。”
“最终,一家名为‘睿知’书店的老板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此人行动轨迹极为可疑!”
“就在陆知行夫妇遇害的同一天,他忽然关了店门,退掉了租住的房子!”
“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沐说道。
“恩!事情发生的也太巧合了!”
“我不相信巧合!”
“这个人肯定有问题!”戴老板点着头,笃定地说道。
“处座英明!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们已经设法弄到了此人的画象,正在全力追查。”
“更关键的是,在走访此人房东时,我发现房东的女儿神色慌张,言辞闪铄。”
“明显在刻意隐瞒什么!”
“虽然她矢口否认,但我敢断定,她必定知道些什么!”
“目前我们对这个女孩实施了严密监控!”
“处座,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突破口很可能就在她身上!”
陈沐说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日谍案的前因后果详细讲了出来。
“好!这种直觉很重要!保持住并相信它!”
戴老板脸上露出激赏之色,“非常时期,就要有这种咬住不放的狠劲!”
“就按你的直觉,给我深挖下去!”
“需要什么支持,直接找文远!”
“是!处座!卑职明白!”陈沐风赶忙起身,肃然领命。
“好了,”戴笠抬手虚按了一下,“现在说说今晚发生的事吧。”
“是这样的!”
“我将任务给安排下去后,本打算回家的。”
“可是经过舞厅,我对那挺好奇的,就进去看了看……”
陈沐随即将今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这个混世魔女,真是嚣张至极。”
戴老板听完,不住地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他对孔令伟的跋扈行径早已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这样吧,你们俩今晚就在这儿休息,我去跟校长汇报情况,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说罢,他便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三人送走戴老板后,许文远找了间休息室,让他们俩先凑合休息一下。
军事情报处毕竟是军事机构,休息条件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房间里只有两张简陋的行军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
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人会在意这个。
陆砚秋坐在硬板椅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行军床上已然闭目养神的陈沐风身上。
她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深深的探究与困惑。
起初,看到许科长那副如临大敌、不惜得罪孔家也要“保护”他们的架势,
她下意识以为陈沐风是军情处的人
可刚才听他剖析那桩日谍凶杀案,才知道他的身份是警察厅警务科的人。
但这就更让她费解了。
一个警察,为什么能如此深入地主导日谍案的调查?
戴老板听他分析案情时,为何一副理所当然、甚至颇为倚重的神情?
更关键的是,戴老板为什么会不惜卷入如此巨大的旋涡,也要力保他?
难道他的背后,还藏着另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