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宅回来，李兆坤匆匆吃完了早饭，然后将打包好的新鲜鹿皮绑在了车后座上，推着自行车便出门了。
鹿皮越早处理越好。
南锣鼓巷就有技术很不错的老皮匠，但为了保密起见，李兆坤特地拐了好几条街道，来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里，这里住着一位老猎户，同时兼职皮匠，原身刚好认识。
“砰砰砰—”
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你找谁？”
“郑师傅在家么？我找他硝皮子。”
李兆坤直接道明了来意。
一看有生意上门了，老太太立马转变了态度，变得热情起来：
“在、在家，您赶快进来。”
郑猎户记性不错，一眼认出了李兆坤：“李老三，你怎么找过来了？”
李兆坤没有废话，指了指手中的麻袋：“我这里有一张刚扒下来的鹿皮，麻烦您老帮我处理一下。”
“鹿皮？”郑猎户立马来了兴趣这年头，鹿皮可不常见，可以说仅次于虎皮了。
李兆坤立马将麻袋递了过去。
郑猎户接过麻袋，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袋口，在仔细检查了一遍鹿皮后，忍不住夸赞道：“皮子不错，油光水滑，你小子从哪弄来的？”
“黑市上买的？怎么？有问题？”
李兆坤毫不在意道。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别说梅花鹿了，老虎也照打不误。
“没问题，如果你不急的话，下个月再过来拿皮子。”
郑猎户说了一个大致时间。
硝皮子是一项技术活，快不起来。
“现在是夏天，我这边不急着用，您慢慢处理就是了。”李兆坤顿了顿，随即又问道：“怎么收费？”
“不要钱。”
郑猎户摇了摇头。
“不要钱？我说老爷子，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兆坤皱了皱眉。
他可不相信，对方会这么好心。
郑猎户很快揭开了谜底，只见他伸手指了指鹿皮内侧的肉层：“只要把这上面的油脂给我就行了，从头到尾，你一毛钱都不用出。”
这一张鹿皮，起码可以刮下来几斤油脂，足够抵消工钱了。
“没问题，不过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不能把鹿皮弄坏了。”
李兆坤干脆道。
郑猎户见对方同意了，当即露出了一个大笑容，拍着胸脯保证道：“弄坏了，我赔你一张虎皮。”
“您老有虎皮？”
李兆坤顿时眼睛一亮。
“怎么？你想买？”
郑猎户意外地看了一眼李兆坤。
李兆坤赶忙摇了摇头，虎皮肯定不便宜，他现在也买不起，即便买得起，他也不想买，有这钱还不如多囤一些齐白石等人的书画。
想到这里，他连价格都没问，立马换了个话题：“郑师傅，您老有认识做皮子的老师傅么？”
“如果你要求不高的话，我们家老婆子就能做。”
“行，我们家几个孩子您也知道，我想做七双手套，您看这张鹿皮够不够？”
“够了，而且还有多馀。”
郑猎户很快做出了判断。
“那再加一双鹿皮靴子，是给我们家老大做的，够不够？”
李兆坤紧接着又问道。
郑猎户摇了摇头：“即便是短靴，用到的鹿皮也是手套的三四倍，这一张鹿皮肯定不够。”
“那您手上有多馀的鹿皮吗？”
李兆坤把主意打到了对方身上。
看在那几斤油脂的份上，郑猎户也是下血本了：“鹿皮没有，不过我手上除了那张完整虎皮，
另外还有一小块边角，正好拿来做靴子。”
“真的？太感谢您了，您看我这边出多少钱合适？”
李兆坤满意地点了点头。
虎皮可比鹿皮高档多了。
“小块虎皮卖不上价，你给十块钱就行了。”
郑猎户报了个非常优惠的价格。
当下，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食油，为了给孙子们补身体，稍微吃点小亏也是值得的。
其实，他最近也跑了不少山头，结果只抓到了几只野兔，如今乡下缺粮，山上的猎物都快被抓光了。
他有预感，坏年景要来了。
李兆坤也没还价：“行，十块钱就十块钱，我同意了。”
随后，双方正式签订了一份合约，并且按了手印，毕竟鹿皮不便宜，光有口头协议肯定是不行的。
接下来的两天，李兆坤一直陪着师父完善《为了谁》这首歌的简谱，直到他再三保证，这就是他脑袋里的那首歌，师父才终于结束了修改工作。
看着最终定稿，张淑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兆坤，这首歌适合独唱，你觉得让谁唱合适“师父，我觉得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李兆坤毫不尤豫道。
“我不行，老了，气息不稳。”
张淑兰笑着摆摆手。
李兆坤想了想：“师父，我建议找个新人，最好是没学过唱歌的。”
“为什么？”
张淑兰认真地问了一句。
李兆坤直言不讳道：“您也说了，我这首歌属于新风格，有些过于柔和，一般老歌手唱惯了革命歌曲，不一定能及时转变过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觉得咱们可以找个会唱昆曲的”
张淑兰试着提议道。
如果说“最柔软”，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昆曲，昆曲的唱腔柔和细腻，强调身段和步伐的优美，
常常给人一种温婉、柔和的感觉，最适合不过了。
“师父，太柔和了也不行，毕竟这是一首抗洪救灾为主题的歌曲，不能太软了，要软中有硬、
软硬兼顾。”
李兆坤赶忙提醒道。
张淑兰闻言连连点头，徒弟说得对，她刚刚有些钻牛角尖了。
很快，师徒俩便想出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多找几个人参加试唱，这样虽然麻烦一些，但肯定能找到最合适的那个人。
离开了排练室，李兆坤没有立即回三食堂，而是转身去了生产车间，他要履行自己当初承诺过的一个约定。
三车间，王凤宵正在检查生产安全事项，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王凤宵，有人找你。”
她立马走到了车间门口，顿时满脸惊讶道：“李师傅，怎么是你？”
当初合唱队选拔的时候，几人早就见过面了，后来随着李兆坤名气越来越大，双方之间也没断了联系。
偶尔打饭的时候，还会聊两句。
李兆坤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道：“王凤宵同志，我最近又写了一首新歌，这次不是儿歌，你之前不是说想第一个唱我的新歌吗？”
对方是第一个相信他会写歌的人，他也不能让对方失望了。
“李师傅，你又写新歌了？”
王凤宵惊喜道。
“恩，这是一首适合独唱的歌曲，合唱队打算公开选拔演唱者，你想不想试一试？”李兆坤询问道。
“我没学过唱歌？能行吗？”
王凤宵有些底气不足。
独唱比合唱要求还要高，她连合唱队都进不了，更别说独唱了。
李兆坤笑着点点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再说了，这次找的就是新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真的？”
王凤宵瞬间心动了。
“恩，依我看，你嗓音比较高亢，非常适合这首歌曲，被选中的概率还是挺大的。”李兆坤鼓励道。
王凤宵不知道对方说得是真的，或者只是客套话，不过心里多少有了点底，于是点头道：“那行，什么时间开始选拔？我抽空过去试一试。”
“明天不是周末么？上午九点钟在大礼堂集合，然后立马开始初选。”
李兆坤回答道。
“我记住了。”王凤宵顿了顿，再次问了个问题：“对了，除了我，常静她们也可以参加选拔么？”
“当然可以，你帮我跟她们说一声，愿意来的都可以来，就算选不上，也可以听听我的新歌。”
李兆坤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我等下就去告诉她们。”
王凤宵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参加选拔，她怕自己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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