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樊千秋:鬼鬼祟祟,不似良民,合法诛杀!
“使君有东西给小人?是丶是何物?”柳千秋不明所以地问道。
“嗬嗬,你看了便知。”樊千秋不阴不阳地说完此话,便伸手到怀中去摸索,很快,他便掏出了一个小的帛包袱。
他将此物拿在手中掂了掂,对着柳千秋笑了笑,表情非常暖味,似乎向柳千秋暗示,这包袱中是一件极贵重的东西。
果然,柳千秋的眼晴瞪大了一些,映着灯笼上的光,非常贪婪。
樊千秋笑着伸手柄这包袱递过去,柳千秋连忙从马背上探出身子,想要将此物拿到。
但是,当柳千秋快碰到这包袱时,樊千秋的手一松,包袱便直直地落在了地上,而后,一声“噗通”的轻响传过来。
听这动静,里面似是硬物,象是黄金,或者玉器·柳千秋的眼晴又瞪得大了一些。
“天太黑,本官倒是看晃眼了。”樊千秋笑着摇头,而后,便准备从马上下来搜寻。
“使君莫动,小人来捡便是了。”柳千秋提着灯笼跳下了马去找,很快找到了,伸手一摸,果然是硬物,喜上眉梢。
“使君,找到了。”柳千秋快走两步,来到樊千秋的马前,一手提灯,一手举包袱。
“本就是给你的,那你便先看看,本官帮你提着灯。”樊千秋将灯笼接过去,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块暗,一块明。
“多丶多谢使君。”柳千秋有些激动地拱拱手,便自顾自地低头拆包袱,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敢已拍马来到了他身后。
他更不知道,在几年前的荥阳县,一个叫做东门庆的人也帮樊千秋捡过一个包袱-—-如今,早已成了一堆冢中白骨。
“?”柳千秋疑惑道,他已看清手中的硬物,不是金锭,也不是宝玉,只是一块灰溜溜的瓦当,看起来平平无奇。
“怎的?看清了?”樊千秋笑问。
“看丶看清了,”柳千秋抬头问,“使丶使君,这是何意?”
“这意思便是,长安城容不下两个千秋。”樊千秋笑嗬嗬道。
“这—”柳千秋心中一阵迷糊,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懂。
“铿锵”一声,他身后的李敢已经拔出了长刀,在柳千秋闻声回头看的时候,寒光一闪,这长刀便狠狠地挥了下来。
“啊!”柳千秋惨叫一声,便被砍倒在了地上,李敢跳下马,对着其心窝又狠扎了一刀,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响动了。
“头砍下来。”樊千秋冷漠说道。
“诺!”李敢答完,掏出匕首便割对方的脖颈,他在边塞打熬多年,不知割了多少匈奴人的头颅,手法自然很熟练。
未过太久,他便举着这人头给樊千秋视图查看,柳千秋的眼珠突出,仿佛还处在震中。
“恩,割得好,系在本官马边。”樊千秋再道“诺!”李敢说完,便将柳千秋的发髻散开了,而后以发为绳,系在了樊千秋的马鞍后,血还浙浙沥沥地往下滴着。
这股子血腥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邪。
“走,再去会一会堂邑侯。”樊千秋冷笑说道。
“诺!”李敢答完便翻身上马,而后,他们二人便提着灯笼朝柳千秋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辰正时分,晚风渐渐凌冽起来,一刻不停地刮着。
在一处荒村的残垣断壁中,五个年龄不一的骑士被挂在四周的那几盏灯笼照得人影散落。
为首之人,正是骑在一匹白马上的堂邑侯陈午,而护在他身侧两翼的是四个得力的门客。
这些门客被养在府中多年,都有着拿手的剑术,年轻时亦曾在间巷中行侠,是血热之人。
入府多年,他们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自然极少与旁人私斗,但剑术倒是越来越精进,
平日里,陈午常与之较量,亦学到了不少杀技。按照他的盘算,这四人能抵挡一二十人。
正因如此,为了不引人瞩目,陈午今夜只带了这四个好手来,他料定这些人已经够用了。
在他们五个人身后的几步外,有一截半丈多高的老柳树木桩:被烧得黑,没半点生机。
树桩上绑着一个人,正是霍去病。他此刻灰头土脸丶发髻散乱,看样子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过精神倒还不错,那双眼睛恼怒地瞪着身前几人,不安分地在树上扭着,似想要挣脱。
“这竖子!被捆住了还不老实,当真可恶!”善于用剑的董仁回头冷眼道。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一个纨子弟,身体这么壮,差点被他逃走。”膀大腰圆的钱义亦心有馀悸,一路抬他过来,吃了数脚。
“何止是身体壮实,搏杀的那股子狠劲儿,亦不知跟谁学的,还咬了我一口,不象世家子弟,
像私社泼皮。”瘦削的郑柱忿然“还能是与谁学的,跟在那樊千秋的身边,还能学好了不成?”有阴柔之气的王卓谑道。
“还有那咒人的话,亦是一串一串的,污言秽语,臭不可闻,一个好好的子弟,便被带坏了。”董仁授须摇头,很痛心疾首。
“鸣鸣鸣!”被堵住了嘴的霍去病也听到了,他“鸣”了几声,又开始挣扎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还有些得意。
“钱兄,去看看他的绳索,莫让他挣脱了,这黑灯瞎火,可不好捉。”年龄最大的董仁是众人的小头目,自然便吩咐了一句。
“用的是上好的牛筋绳索,野都能缚住,他还能跑了?”钱义虽然放出了大话,却不敢大意,仍然下马来到霍去病的身前。
他前前后后把捆绑霍去病的绳索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发出了一声喷。
“嘿,咄咄怪事,这野合子真是个贼骨头,竟然真把这绳索挣得松了一些!”钱义说完此话,
便表情拧地用力勒紧了绳索。
霍去病自然疼得挤眉弄眼。
“好生呆着,否则割了你的卵子!”钱义捏住霍去病的脸恶狠狠地威胁道,末了还不忘记狠狠地在霍去病的头上扇了一巴掌。
霍去病也是不服输,猛地抬起还能动的双脚,狼狠地证踢钱义的子孙根上。
疼得后者牙咧嘴,又引来了其馀几人的一阵哄笑,他们的笑声惊得藏在残垣断壁里的寒号鸟扑腾而出,气氛竟有一些快活。
“你这直娘贼!简直是寻死!”面目扭曲的钱义大骂,满脸戾气地想要过去给霍去病一些教训,却被老成持重的董仁叫住了。
“今夜有大事要办,莫要节外生枝,将他捆紧便是。”董仁严厉地嗬斥道。
“”陈午不言,但是亦转头瞪了瞪钱义,后者不敢再多作争辩,闷声去捆绑霍去病的腿脚。
“足下,那樊千秋会来吗?”董仁拍马往前几步,来到陈午身旁,小心地问道。
“樊千秋虽是泼皮无赖出身,但他做事倒能信守承诺,既说了要来,定会来的。”陈午沉声道“足下当真比我等看得透彻。”董仁不忘奉承道。
“再者说了,霍去病是卫青和卫夫人的后辈子弟,更深受县官喜爱,若有三长两短,樊千秋的仕途便彻底毁了。”陈午说道。
“足下,可这樊千秋会低头吗?”董仁再问一句。
“不知,我只能尽力地开价,能不能说服此子,并无十足把握。”陈午摇头道。
“足下,不如———”董仁低声说道,“不如杀了此子,倒是可以一了百了了。”
“”—”陈午默然,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容易引来怀疑,所以思前想后才点头道,“先与他谈,若他不知好岁,便杀了他!”
“诺!”董仁行礼,便将其馀几人召集到身边,窃窃私语地开始密谋,他们那“窒”的声音,被风刮碎,竟细若虫鸣。
“”—”陈午看了看身侧的众门客,并未多言,他继续按住缰绳,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夜幕中,不仅若有所思,更若有所忧,
昨夜,他让田宗派人“灭口”之后,便回到了公主府,等待对方上报。
那两三个时辰,格外难熬,陈午始终坐立不安,仿佛被放在油锅上烹。
已时前后,消息果然传来,是一个极环的消息:由宗派出去的两拨人,全都没回来上报!
还不等陈午派人出去打探,又传来更坏的消息:廷尉卒围了田宅所在的万户里,公主府和堂邑侯府周围亦有可疑之人出没。
更令陈午和刘惊慌的是,樊千秋竟然进宫了,不用派人打探,他们亦猜得到樊千秋此时进宫,是为了请旨查抄田宗家宅。
田宗的家宅万方不能查抄,因为楚服就在其中!
情形危急,但陈午和刘手中并没有太多筹码,因为樊千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未给他们留下任何关说阖的空隙和机会。
更为可怕的是,樊千秋不仅擅长使用雷霆手段,而且似乎还有料事如神的本领一一既能步步抢先,又能找到许多隐秘之事。
陈午和刘一番深思之后,勉强找到了樊千秋的一个“软肋”,便是这霍去病!
虽然此子只是个一个竖子,但身份却非比寻常,至少可以拖一拖樊千秋的脚步。
所以,陈午派董仁略施小计,将霍去病从车骑将军府中骗了出来,虏劫到手中。
之后,陈午和刘便开始做两手筹谋。
一面是派柯万年冒险将楚服接出田宅,一面是让柳千秋去请樊千秋来此处讲数。
原本,他们想将楚服藏到城中一处隐秘的外宅,但追击的兵卫不知有意或无意,竟然将楚服一路“驱赶”进了公主府中。
而且,那些兵卫紧随其后,将公主府亦围住了,幸亏陈午已经提前躲藏在府外,否则现在这仓促的后手都难布置成型了。
于是,这情形又更险恶了。
原本还有一些转圆的馀地,可楚服一进到府中,这馀地便没有了。
因此,待那樊千秋来之后,陈午必须说动对方,若对方实在不听,便只能冒险将其杀了!
虽然杀了之后,不管如何遮掩,都会遭到怀疑,进而又多个死罪。但他们此刻捉襟见肘,已管不了许多了,度过今夜,最紧要。
总之,要么劝服这樊千秋,要么便杀了樊千秋,没有第三个选择。
陈午想到此处,把手放在剑上,跨下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亦有一些烦躁地撩蹄,并且不断地喷鼻,安抚许久,才停下。
陈午等人在夜幕中又等了片刻,前方那条杂草丛生的村道的远程,忽然出现了一点光亮。
这点点光亮在风中来回飘忽着,忽隐忽现,象极了四周荒郊野岭,处处可以见到的鬼火。
但若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点光亮并不是淡淡的油绿色,而是略有暖意的黄色。
所以,来的不是鬼怪,而是人!
“足下,来了!”董仁沉声道,其馀几个人亦看到了,纷纷按剑,拍马来到了陈午身边一一只有钱义徒步站在了霍去病的身侧。
“尔等听好了,若谈不拢的话,只要见我挺剑,便冲过去,将其乱刀砍杀!”陈午回头看了看道,“身后那竖子,亦杀干净。”
“诺!”董仁等人沉声答道“尔等都放心,只要杀了他们,皇后仍是皇后,尔等只需到关东去躲一躲,期年之后便可再回来。”陈午尽可能不冷漠地说道。
“足下且宽心,我等知道轻重,不会不晓事的。”董仁道。
“董公说得是,足下对我等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杀人倒是不难。”王卓尖着声音亦说道。
“尔等有高义,我放心。”陈午点点头,心中却在尤豫,事后该不该灭口。
不等陈午做出最后的决定,那亮光靠得更近了些,一骑的轮廓渐渐地显现,众人于是又紧张几分。
很快,伴随着“笃笃”的马蹄声,提着灯笼的骑士走出了莽莽榛榛的乡道,悠悠地走向陈午等人。
最终,对方停在了众人三步之外。
竟然,是一个人来的,倒是有几分胆气。
陈午借着微弱的灯光,上下打量着来者,心底生出了怨气一一若不是此人,他的两个儿子怎会死?
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烧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