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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谁赢,黔首帮谁!

第310章谁赢,黔首帮谁!

看着这黑铁塔,樊千秋不动声色地垫脚看了看其馀几处人群,隐隐听到每一处人群都有人高谈类似言论,当是想激起民愤。

樊千秋立刻就看明白了,这些人定然都是五谷社的子弟,今日是被派到此处来搅弄是非的:五谷社果然是毒辣手段连成串。

“这位郎君,此话不通吧。”刚才的白脸书生站出来一步,彬彬有礼地朝黑铁塔行了一个礼说道。

“哪里不通?”黑铁塔的脸色沉了下来,接着又不善地朝白面书生走了几步,把袖子给授了起来。

“荥阳县这几年风调雨顺不假,但算不上政通人和,新县令做事虽刚猛,但章不惑贪污无疑,是罪有应得。”白面儒生道。

“你凭什么说章使君罪有应得?万一是新社令栽赃于他呢?”黑铁塔说话时朝人群中递眼色,几个大汉便朝白面儒生靠去。

“县寺已张贴了布告,且牵扯到县令的大案都要向郡守府及廷尉寺上报,若是冤案定会重审,可郡守府亦已发了布告——”

“总不能说是庄府君串通新县令一同构陷章使君吧?再者说,那被施答刑致死的游徽荀过成,平日鱼肉乡里,非好人——”

“还有那县仓县库的欠费欠粮,何人欠几钱亦明明白白地贴在县寺门口,那旧属官明借暗贪,却只是丢了官,属轻判——”

“至于从长安城来的这新属官,虽然都算是外乡人,但看近日所为,当是秉公守法,

怎能因其是外乡人便低毁他们呢———”

“再者说,大汉选官任官有三互法,县令和郡守必须从外县或外郡调任,天下所有郡守县令便都是外人,难道都不可信?”

白面儒生的这几句话说得头头是道,而且简明扼要,有理有据,渐渐让大部分围聚的黔首都平静了下来,细细地听他讲述。

等白面儒生讲完之后,人群中的怨言和怒气几乎就彻底平息了。

众人自然仍交头接耳,但不只是发泄不满了,更多是点头赞许。

樊千秋心中亦很惊讶,这儒生真是个人才啊,居然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事态平息了下来。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儒生与自己是素未谋面,此刻却站出来为他辩解,完全出自于公义。

不仅有才华,还有政治觉悟,这样的人才不当官着实是可惜了,当在县寺里有一席之地!

于是,樊千秋便向周围黔首打听一番,得知此人竟是东门家的远支,名叫东门秀,辈分还不低,与东门望同辈。

恐怕是因为离大宗太远了些,所以并无机会参与到贩粮之事上,只是在城南开了家经舍,靠教程童识字为生计。

听到这消息,樊千秋有了些别的打算,让这东门秀当个刀笔吏倒是屈才了,他还有大用。

当樊千秋还在思前想后之时,东门秀的这番话在人群中迎来了附和和回应。

“这位少郎君说得是啊,新县令倒是带来了些新气象,那些个硕鼠,多杀几个才好啊。”那白须老商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正是,这新县令只要能多杀些污吏,便是为荥阳县造福了,管他是不是什么外乡人。”脸上长看青斑的中年男子说道。

“说得是,污更最可恨!”有人继续附和道。

“新县令还是太过仁善,不应只是罢免而已,当投入狱中!”又有人喊道,

“当在粮市上统统枭首,如此方能解我等的心头之恨!”青斑中年人喊道。

“哼,尔等都吼什么吼!”黑铁塔眼见情形越来越不妙,三两步闯入人群,对着群情激奋的众人怒吼了一声。

“你吼那么大声作甚?”那白须老商还看不出黑铁塔是场间挑事搅局之人,只是下意识有些错地质问一句。

“有本事你去叫巡城卒啊?”黑铁塔平时横行惯了,此刻自然不愿再装了,今日他们必须得让城门口乱起来。

“尔丶尔等何出此言?”白须老商起码已经年过花甲了,平时不管到何处,都被人尊重,怎像此刻被冲撞呢?

但是,黑铁塔并没有功夫搭理他,狠狠地了老者一眼,便走到了东门秀的面前,围着他步,上下打量着。

“你处处维护新县令,不会也是外乡人吧,户籍在哪一乡哪一里,快快从头招来!”黑铁塔宁笑着着逼问道。

“你此言又是何意?我只是说几句公道话,你何故如此咄逼人,问我住在何处,莫不是想要做岁事?”东门秀回敬道。

“嗬嗬,竟不敢说?那你定是县令的爪牙,来此处蛊惑人心的!”黑铁塔挥舞着手,

不停地煽风点火。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泰一乡双槐里,东门秀。”东门秀明人不做暗事,坦坦荡荡地报出了名号。

“你丶你是东门家的人?”黑铁塔听到对方的名字有一些忌惮了,后退两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东门秀回答道。

此时,黑铁塔的一个同伙鬼鬼崇崇地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对后者耳语几句,后者立刻就明白了,脸上浮现出了轻篾。

“你就算是荥阳本县人,但处处维护县令,定然得了好处,想来是其爪牙吧!”黑铁塔倒是心细,立刻接看煽动起来。

“尔等血口喷人,县令所做之事都是正事,我只是说几句公道话而已!我看尔等才象是列人!”东门秀满脸通红斥道。

到了如今的局面,连同白须老商和青斑中年人在内,在场的人都已看出了端倪。

他们此时知道黑铁塔非善类,也知道东门秀说得有道理,但仍无人站出来声援东门秀一方面,他们不愿因无关之事与岁人结怨;但另一方面,不管怎么说,粮市无粮定与县令有关,他们仍然有些怨气在。

“嗬嗬,我等血口喷人?这粮市都没粮了,不管何原因,都是县令治县无方,这粮可是我荥阳县的命脉啊——”

“若粮荒一直这么闹着,莫说荥阳收粮的行商赚不得钱,我等寻常黔首恐怕也吃不饱饭”

“明明是丰年,我等却要忍受体肤空乏的折磨,这什么樊县令难道还是一个好官不成了?!”

黑铁塔从面上看是一个粗鄙,但记性倒是不差,这番文邹邹的话定然是别人教他的,

没想到竟然背得如此熟练。

虽然在这过程中,他讲了好几个白字,但是仍然成功地把看热闹的黔首的关注点从“贪官和清官”上扯回到了“粮慌”上。

于是乎,黔首又开始对樊千秋这县令口出不敬之言了,对人群中的东门秀也指指点点起来,仿佛后者真的得了县令的好处。

黑铁塔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非常得意,他朝人群中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同伙悄无声息地挤到人前,极不善地看着东门秀。

“你明明是荥阳人,却拿了县令的好处,处处替他人辩驳,当真是见利忘义之徒,定和那县令一样心狠手辣丶无情无义!”黑铁塔继续础础逼人地激怒着东门秀。

“你丶你——”东门秀虽然腹中有诗书,但是在闾巷私斗之事上却没有太多经验,此刻已经被对方故意歪曲的话给激怒了,满脸通红,不能言语。

“被人戳破了底细,便连话都说不出了吧,当真是个互人!非人哉1”黑铁塔一脸笑地骂道。

此刻,已经有不明所以的黔首被彻底说服煽动起来了,他们指指点点,朝着东门秀大骂了起来。

周围其他几个人群的黔首听到此处的动静,纷纷散开,便都围了过来,一时之间场面更加混乱。

“得给这爪牙一些教训看看!”不知何处出来了一个声音。

“对!让他吃些拳脚的苦头!”又一个声音高声附和起来。

“嗬嗬,那我便遂了民愿!”那铁塔便一声冷笑,猛地冲过去,一拳就将东门秀打倒在地上。

接着,此人的同伙立刻一拥而上,将倒在地上的东门秀围起来,一边叫骂一边凶狼地踢打着。

他们今日只为了把场面闹乱,根本不在乎打的是谁,所以更能下死手。

登时,东门秀惨叫连连,而在周围看热闹的黔首,跟着也骂得更凶了。

樊千秋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此刻就算他露面,也没有办法救出对方,搞不好自己也会遭害。

他先面色阴沉地盯着那些正在施暴的五谷社爪牙,接着又用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煽动起来,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黔首们。

胡搅蛮缠丶为非作列的五谷社爪牙固然极可恶,但是这些摇摆不定的黔首亦有几分帮凶嫌疑。

东门秀刚才说得那么透彻了,难道在场的数百黔首中,就真的没一个人能分辨出其中的真相?

显然不是!

能看清真相的黔首大有人在!

但他们故意忽视了惩治贪官污吏给他们带来的长远好处,只看到了缺粮可能带来的眼前之忧。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谁赢,他们便会帮谁!

此刻,东门秀势单力薄,眼看着一定就会输,所以黔首们不会帮他。

同样,若是樊千秋输给了东门社和陈等人,这些黔首同样不会帮。

但是,樊千秋若是胜了,黔首便会为他所用,将五谷社砸得稀巴烂。

单个的黔首只能当鱼肉,但所有黔首聚起来,也有资格成为刀和组。

只是,这些刀姐如今还只是分散的乌合之众!

当樊千秋沉默地看着东门秀被围殴的时候,身边的司马迁年轻气盛,倒沉不住气了,

他竟想要站出去,替东门秀出头。

幸好樊千秋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司马迁,用严厉的眼神逼后者将出鞘的剑收起来。

“巡城卒来了。”樊千秋朝城门处看了看,那边已经听到巡城卒驱赶人群的声音了。

“诺”司马迁不甘心地将剑收了回去。司马迁没有配剑的习惯,还是樊千秋下令让每一个属官外出都必须配剑的。

“你我先出城,今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不能节外生枝,此人若是德才兼备的话,

自有泰一神庇护,会逢凶化吉的。”

“使君说得是。”司马迁也只是一时气急,此刻听到樊千秋的劝解,自然也就释然了,接着便把刚刚出鞘的剑收了回去。

“我等先去门外的粮市看看。”樊千秋小声地说道。

“诺!”司马迁答道。

很快,巡城卒就到了,他们挥舞枪矛开始强行驱散,比刚才要强硬许多,估计是城门司马看到事态严峻,才下了严令。

人群越发混乱,樊千秋确认黑铁塔等凶徒已经逃离,东门秀还能动弹后,便带司马迁挤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城外去。

北门之内仍然非常混乱,但是樊千秋和司马迁二人一出北城门,立刻发现此处与平时截然不同。

平时,因为荥阳粮市的存在,北城门外总是最热闹的地方,不只是有贩粮买粮的客商穿梭,更有其他的小贩四处叫卖。

总之,每日聚集在城北护城河沿岸这块狭长地带的客商黔首,起码有数千人之多。

而且,官道上车马络绎不绝,护城河中舶鲈相接。

但是此刻,樊千秋和司马迁二人牵马站在北门前的荥阳桥上,向东西两方向望去,却不见丝毫繁华热闹的气氛。

成百上千或大或小丶或正或歪的摊肆沿河岸豌地排布开去,每隔一段还会有码头和船坞。

草草看去,一切都与平日没有太多的差别,但若是仔细观察,却发现与城门内热闹混乱的景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官道上不见车辆,河道中没有船只,吆喝贩卖声不闻,唯有细犬的叫声从粮市的不同角落间或传了过来。

樊千秋默默走到了荥阳桥的石栏边,心情如这荥阳粮市一样,几乎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没想到,五谷社的号召力竟然真的这么强一一让整个荥阳粮市都空空如也了。

“使君—”司马迁走过来,似乎想要进言。

“先下桥入市看看。”樊千秋打断了他的话。

“诺!”司马迁看出了樊千秋面色不悦,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二人立刻下桥,步入了荥阳粮市的北市东翼,一路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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