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嘴硬不招供?给机会不中用?那便上大刑吧!
“诺!”王温舒果断地答完之后,便拔出了长剑,横剑跨出半步,吓住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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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胆丶王敢,立刻将所有仓楼的门给本官打开,让他们验粮。”樊千秋道。
“”
王氏兄弟下意识迟疑片刻,但是王温舒的剑立刻带着风声指了过来。
“诺丶诺”王氏兄弟都被吓得不轻,连忙一座接一座地打开了仓楼的门。
随后,那二十二个被挑选出来的巡城卒各自进了一栋仓楼,开始用粮探子和各种各样的容器验起了粮食。
虽然参与验粮的巡城卒一共有二十二个,但每座仓楼都有两千多袋粮食,哪怕是简单地采样都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于是,樊千秋就命人寻来了方案和坐榻,摆在甬道正中间,自己坐在了榻上,用后世泡茶的方式,慢慢地泡茶饮茶在仲秋的晴日之下饮茶,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樊千秋自然觉得舒爽。
但是,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的王胆和王敢则不同,满头是汗却又不敢擦,
樊千秋每次饮下一口茶,便会用力地咂一咂嘴,接着又抬头看看天,最后才重新落回了王胆和王敢身上,上下打量。
他用这种极磨人的方式,慢慢地煎熬着这两人,一点点地敲碎他们内心的防线。
大概验了半个时辰的粮,王温舒拿着几小碗粮,急匆匆地走到了樊千秋的面前。
“回报使君,巡城卒们发现了一些猫腻。”王温将几个小木头碗呈给樊千秋道。
“恩?什么猫腻啊?是发现江盗做的手脚了?说来听听。”樊千秋瞟了一眼粮,又斜着眼晴看向惊慌的王氏兄弟道。
“按户曹和仓啬夫刚才所说的话,一号仓粮食最陈,二十二号仓粮食最新,中间各仓数目越大,粮食越新,但是——”
“你不必卖关子,只管说,户曹和仓官都在这,也都是干吏,有什么疑惑,他们会为你解惑。”樊千秋仍盯着二王道。
“诺!”王温舒立刻再道,“现在实情与他们所说不符,这二十二个仓的粮已经验了三成有馀,仓中的新粮实在太多了。”
“”王胆和王敢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惊慌地抬眼看着王温舒,嘴唇都白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还发现了什么猫腻,一道说来,也让本官开一开眼。”樊千秋说得非常平静,但内心惊喜,看来猫腻和他所想一样。
“从十号仓往后的各仓,都是新粮,而且是今年的新粮。”王温舒说道,“如此推算,这些新粮恐怕都是今年存入仓的。”
“王胆,你来解释解释,这是为何。”樊千秋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问道。
“这这是因为各仓每年都有粮霉变,霉变的粮不能吃,便统统要烧掉,空出的地方,亦丶亦会补一些新粮,这是——””
“补?补你娘个头!”樊千秋忽然狞吼道,他把手中的茶杯猛地朝王胆的脚边砸了去,粗陶制成的茶杯顿时就满地飞溅!
王氏兄弟本就心虚,被猛地嗬斥这一声,膝盖立刻就软了,“噗通”两声就跪倒在樊千秋面前。
“尔等没听到王温舒说的话吗?他说‘都是新粮”!什么叫做都?都便是全部!”樊千秋怒笑着质问道。
“使君,下丶下官有话要说———”王敢这个兄长的反应自然要更快一些,他抬起头就想要申辩。
“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把嘴巴老老实实地闭上,王温舒,先把管仓的斗食仓吏带来,然后你带人接着去查验仓中存粮。”
“诺!”王温舒立刻去办事。
“使君,下官只说一句!还请使君听完此言啊。”王敢连忙顿首请求道。
“那你便说一句。”樊千秋再次拿过一只茶杯,重新斟茶,慢慢喝起来。
“使君,你想要多少钱,我兄弟二人愿意报效!”王敢直起了腰杆问道,毫不避讳,
现在不说,待会人多了就没法再说了。
“你这是给本官开价吗?”樊千秋吹了吹漂在水面上的茶叶,冷冷问道。
“使君,你便当下官是在开价吧。”王敢发狠道。
“那日在五谷社正堂之中,东门公和陈曹也给本官开了价,他们开的是个天价,你开的价能比天还高吗?”樊千秋笑道。
“—”王敢那日被提前赶走了,但是对那“玉座金像”的事也有所耳闻,他开出的价当然不可能比东门望和陈还要高。
“下官开的价自然高不过五谷社,但使君初来乍到,下官还有一句肺腑之言想进给使君。”王敢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凶光。
“你倒是忠心耿耿,那本官便再让你多说上一句话。”樊千秋抬起眼皮警了一眼王敢道。
“在荥阳县,有两件事情不能碰,一是漕运的事情,二是粮仓的事情,使君若想得拔擢或是全身而退,当避开这两件事。”
“收买不成,你又想威胁本官了?你倒是人如其名,敢想敢做啊?”樊千秋冷笑着说道。
“下官是为使君好,莫看这荥阳仓很小,但是不仅牵扯到下官,还牵扯到荥阳许多在任官员和卸任官员,使君都要惩治?”
“卸任官员?你是说还牵扯到章使君?”樊千秋故作惊讶地放下茶杯。
“又何止是章使君,荥阳县是个大县,从此处拔擢走的官员,不知几何,有几个没吃过粮的?”王敢巧妙地一语双关道。
“嗬嗬嗬,看来本官今日没捉到江盗,倒是捉到了一群硕鼠,亦是收获。”樊千秋放下了茶杯,爽朗地笑道。
“使君为何而来,下官此刻已经看明,哪里是来捉江盗的呢?分明是来捉我兄弟二人的。”王敢直言不讳道。
“王户曹看得准,既然你看穿了此事,你说说看,本官想要什么?”樊千秋终于正色道。
“使君想要我死!”王敢阴看脸挣看笑道。
“错啦,本官不要你死,本官要你手中的帐!黑帐!”樊千秋阴道。
“莫说没有这黑帐,就算有这黑帐,下官也不能交,交了下官是个死,使君也是个死!”王敢口不择言道。
“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樊千秋用孟子的话一口回绝王敢“”王敢也曾读过儒经,听到这句名言,心底有愧,同时也有惧。
“死?本官倒怕,但本官不避!你再说最后一句,手里的黑帐木,交还是不交。”樊千秋亦有些亢奋逼道。
“使君不必多言,帐只有一本,粮食数目对得上,只是掺了新粮,你凭空污我,只要今日能出去,定上报郡府!”王敢道。
“污你?没证据?你还想出去?本官今日就能将此事办成铁案!”樊千秋说到此处之时,王温舒已把二十多个仓吏押来了。
樊千秋不再看还跪在地上的王氏兄弟,而是走到了这些仓吏面前,他们此刻挤在王氏兄弟的身边,面色同样非常惊恐难看。
“尔等都是仓吏,有守仓之责,本官今日没查到江盗,却查出有人监守自盗,且硕鼠就在尔等中,又或者尔等都是硕鼠!”
樊千秋在这二十多人面前走过,挨个指着其中几个人道:“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被指到的人自然连连摇头否认。
“从十号仓到二十号仓,所存的该是三年以上的陈年粮食,但如今却是新粮,虽然还没查完,但本官已看穿了其中猫腻。”
樊千秋说完这句话特意绕到了王氏兄弟面前,王敢刚刚才摆出来的阴骜此刻又变成了惊慌:难道新县令还能看出其中曲折?
“有人贪墨了这十个仓的陈粮,造成了亏空,为应付交接,便从别处借今年的新粮补亏空,本官说对了吗?”樊千秋冷道。
连同王氏兄弟在内,所有仓吏都用极震的眼神地看向了樊千秋:这新任县令是怎么一眼就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这套把戏的?
以往来的那些个县令,要么是只会读儒经的迁腐之辈,要么是同流合污的贪婪之徒,
要么是空有热血不知阴暗的才疏之辈。
可眼前这县令则不同,对儒经信手拈来,对半两钱视若粪土,对蝇营狗苟也熟门熟路这是什么路数?
他们不禁从内心深处升起一阵恐惧:在今日这朗朗晴日之下,会不会有一场杀身大祸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樊千秋看着这些人的震,心中不禁冷笑,他当然能看穿这诡计和把戏:瞒得住今人,瞒不住后来人啊。
华夏前后繁衍几千年,许多的好事和坏事都是从秦汉开始的,然后又被后代人所继承,并且一直沿用看。
这贪墨搜刮的小使俩,在此时看起来也许非常地新奇和巧妙,但是,在后世已经被用滥了,换汤不换药。
哪怕是樊千秋所在的时代,官府若是因贪墨或滥用,而造成了窟窿,同样也会从民间借贷,先应付上官。
“十个仓便是二十万斛粮,其馀仓楼恐怕也有缺口,本官今日一定会彻查,只要查出了贪官污吏,绝不会轻饶的“掌管这十个仓的诸仓吏,先给本官站出来。”樊千秋非常冷漠地说道。
先是一阵短暂的骚动,而后十个高矮胖瘦丶身形不一的仓吏就瑟瑟地从人堆中站了出来。
“你们都说说看,是不是有人欺瞒本官,向粮商借粮填上了县仓的亏空?”樊千秋问道。
这十个官吏先是面面厮,然后又看了看一边的王氏兄弟,只是苦着脸,却没有人说话。
“好好好,你们是硬骨头,来啊,王温舒,将这十个人都给本官吊起来!”樊千秋冷道。
“诺!”王温舒立刻答下,也不管这十个仓吏如何求饶,二话不说,带着巡城卒就动手。
樊千秋这才站起身来,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王温舒惩治这十个绝对拿了不少好处的仓吏。
王温舒将他们押到了仓衙的门后前,先用粗的麻绳捆住他们的手腕,再将绳子甩过房梁,用力一拉,便挂了起来。
虽然此刻没有大风吹过来,但因为这十个人不停地挣扎惨叫,所以一个个都在空中不停地打转,象极了风干的束修。
“走吧,尔等都随本官到近处去看看。”樊千秋背着手,笑着走了过去,连同王氏兄弟在内,所有人慌忙跟了过去。
“本官亦知被吊起来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何人先招供,本官先放何人下来。”站在仓衙后门几步之外的樊千秋说道。
“使丶使君,我等只是微末的小吏,此事确实不知啊!”小吏甲哭喊闹道。
“是啊,使君,我等连这仓楼的钥匙可都没有啊,又如何能动得了手脚呢?”小吏乙牙咧嘴道。
“使丶使君,饶命啊,此事当真与我等没有关系!”小吏丙亦不停地哭道。
“看来你们还未想好,王温舒,给他们加几分力!”樊千秋并没有再问话。
“诺!”王温舒答完之后,立刻命人从前院抬来三四十袋二十斤重的米糠。
“挂上去,每人就先挂三袋。”樊千秋摆摆手道,王温舒立刻就带人动手,惨叫之声登时就从院中传了出来。
原本单单只是一个人悬空挂着就已经痛苦难耐了,如今加之六十斤的重量,就更能让这些个仓吏惨叫连连了。
而站在几步之外的王氏兄弟或其他仓吏,看着眼前这十个哎哇乱叫的同僚,一时之间,便又开始汗如雨下了。
“本官再问一次,有没有人愿意招供的?”樊千秋冷冷地问道。
“使丶使君,我等确实不知啊,求使君放过我等,日后定有福报!”小吏甲的额头上已经尽是豆大的汗珠了。
“使君啊,下吏的手支撑不住了,再如此吊着,恐怕日后要残废啊!”小吏乙脸唇皆白,看着已经要断气了。
“我等确实不知,使君把我等吊死,我等也说不出来啊。”小吏丙的手腕被麻绳勒得血迹斑斑,但仍然嘴硬。
不只是这三个人,其馀被吊着的那些小吏也是纷纷哭诉,还不停地向泰一神赌咒发誓,似乎他们全都清清白白。
樊千秋似笑非笑,他可不会没那么容易被欺骗。这赌咒发誓的言语,那是半个字都不能信,谁信谁就掉坑里了。
后世的贪官污吏,被拘捕前,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被拘捕后,哪一个不是大喊冤枉,说自己亦是农民的儿子?
不让这些蛀虫见一见血,他们是不会乖乖说实话的。更不会把吞下去的民脂民膏吐出来!
正当樊千秋打算要给这些贪官污吏再上上压力之时,一边的王敢竟面色铁青地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