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皇帝骤然出马,樊千秋当场翻盘,赢麻了!
“私费好说,按照你我定的成制,租和赌租半分利,你看如何呢?”樊千秋心中暗骂公孙家的先祖,脸上却仍笑着。
“你是说这底数按城内和城外所有的赌租和租来算?”公孙敬之瞪大了眼晴问。
“正是。”樊千秋道。
“这全部—有多少?”公孙敬之颤声瞪大眼晴问道。
“社里已经算过了,约有两亿钱上下。”樊千秋淡淡地说道,“大兄可得百万钱。”
“”—”公孙敬之的眼框瞪得更大了,片刻后他才想起此处是县寺,忙将失态的表情收了起来,“这数目可不小啊。”
“百万钱是个大数,倒也才和大兄四百石的身份很相称。”樊千秋不动声色说道。
“好好好,就这样办!”公孙敬之笑道,脸上的刀疤再次抽动,象极了一条蜈蚣。
恰好此时,蒋平安又走到了正堂的门前,这一次,他终于是念到了樊千秋的名字。
“长安县寺二百石游徽樊千秋,进堂接受考课。”蒋平安还念了其他的四个名字,他们恰好是长安县寺的五个游徽。
“贤弟,你先去考课,大兄在此处等你,课完了,你我一起去东市吃酒。”公孙敬之傲慢地在樊干秋的肩上拍了拍。
樊千秋没有回应公孙敬之,而是在众人让开的那条路中走向了县寺正堂。
两侧的官员眼神非常复杂,少数人是欣赏和赞许,多数人是羡慕和嫉妒。
虽然樊千秋对今日的变故有些许不满意,但是在别人的眼中,他几年够出风头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哪怕樊千秋处处都与人为善,可他毕竟只能交好县寺内的属官,
被别人记恨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樊千秋志向可不只是这小小县寺,所以他并不是非常在乎眼前的这些非议。
再说了,能否拔擢,决定权在领导手上,从来不在同僚的手中。
带着志忑而紧张的心情,樊千秋走进了县寺,与其他四个游激并排站在了门前,迎接自己来到大汉之后的首次考课。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樊千秋看到其他四个游徽不约而同往左边挪了小半步,故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蒋平安先考课了其他几个游徽,这倒让樊千秋对游徽的考课有了更细致的了解。
兵曹主要考课兵卒兵器,户曹主要考课赋税农桑口数,游激则考课治安缉盗比其他两个曹所考课的内容少。
只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另外四个游徽的考课就结束了,他们的劳日在四百七十日到五百五十日间,想来都是中等。
能有这相对可观的劳日,是因为游激要巡行间巷街面,比别的官吏是要辛苦不少,所以一个劳日算一日半,以显公平“樊千秋,你是一月才补为游徽的,除去休沐日,你在衙一共一百八十个劳日,而游徽劳日一日算一日半“所以这折算下来便是二百七十日,这可有错漏?”蒋平安平静又冷漠地说道。
“上吏记得清楚明白,并没有错漏。”樊千秋说道。
“你管辖的三乡可是南清明乡丶北清明乡和启阳乡?”蒋平安再次冷着脸问道。
“正是。”樊千秋回答道。
“三乡今年一共有刑狱二百七十五件,同去年相比减少二百零五件,按成制记为小功,可赐劳一百二十日。”
“三乡今年一共缉盗捕贼一百零七人,与去年相比增加了七十五人,按成制记为小功,可赐劳一百二十日。”
“樊千秋平定了年初槐里骚乱,此亦被记为小功,可赐劳一百二十日。”
“樊千秋捉拿悠游娼院的犯官,此亦被记为小功,可赐劳一百二十日。”
“数项相加,樊千秋今年劳日共为七百五十日,可有什么不服吗?”蒋平安说完之后,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旁边的那四个游徽亦朝樊千秋投来嫉妒的目光,院外的众官吏则是再次热议:他们都嫉妒樊千秋所立之功。
但是,樊千秋对此却非常不满意,七百五十,和他的设想有不小差距。
最关键的是,若按照这个数字算,他樊千秋可就评不上今年的最等了!
若评不上今年的最等,那么廷尉张汤也就不能再察举樊千秋为廉吏了。
这样一来,樊千秋莫说去当阳陵县的县令,就是普通的拔擢都捞不到,还得再干一年风餐露宿的游激啊。
混官场最怕的就是落后了,一步落后便会步步落后,樊千秋可是一日都不能等!
樊千秋顿时有些气恼怨气年初平定槐里的骚乱可是抓了百多人啊,给个中功怎么样也不过分吧?
还有捉拿犯官田恬,虽然只是一个六百石官员,可他顺带扳倒的可是丞相田啊,给个大功不过分吧?
樊千秋不禁抬起头阴鹭地看向义纵一一他正和其他几人道貌岸然地坐在榻上,甚至都不看樊千秋一眼。
这些人,定然压了他的功劳!
眨眼间,樊千秋恶向胆边生,
还有一个办法可不用被评为最等也能获得拔擢,便是把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宰了,那就没人和自己争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便被樊千秋给掐灭了。
不是做不到,而是为了一个县令还不值得做那么冒险的事。
“樊千秋,你可有什么不服?”义纵冷漠的声音此刻正好从上首位传了下来。
樊千秋当然有不服,但是他眼下却不能说出来,因为一旦说了便会被看作争功小人,
亦不会改变现状。
领导最不喜的便是下属当众驳斥自己的错误了。
“下官并没无不服。”樊千秋说道,要怨只怨他自己,竟相信义纵和蒋平安这封建小吏会有契约精神。
“恩?如无不服,为何见你面上有怨之色?”义纵不冷不热地再一次问道。
“此非怨之色,下吏今日来时吃多了胡饼,又喝了几碗凉水,肚腹有些不适而已。”樊千秋冷冷道。
“放肆!”义纵铁青着脸训斥道,堂内堂外的人掩面偷笑起来。
“本官不敢。”樊千秋道。
“你莫以为是我等压了你的功—”
“槐里的民乱由你平定的不假,可那也是因为你失察才造成的这乱局,给你记一个小功已是法外开恩!”
“田恬本就是一个六百石小官,田倒台那是县官丶廷尉及其中大夫共同做的,难道你还敢贪功不成?”
“若你再是这一副不吝的样子,这三个功劳也一并消去罢了!”义纵板着面孔说道,
竟然丝毫不留情。
“—”樊千秋怒意更盛几分,自己还是小看这些官僚了啊,以后非得把事情做绝,
不能让别人操控。
当樊千秋打算把这暗亏吃下时,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门卒。
“使君,门外有人要进寺庙求见。”门卒匆匆说道。
“本官在考课,没有功夫见人。”义纵故作贴面道。
“是是一个内官,是从未央宫出来的,说有要事要见使君。”门卒再次答道,
樊千秋眼前一亮,他隐约觉得这个内官与自己有关系!难不成是刘平关键时刻来为自已雪中送炭了?
虽然心存着侥幸,可是樊千秋反倒也有一些看不明白,他亦不明白,这刘平到底又能如何为他破局。
“恩?那便让他进来。”义纵说道。
“诺!”门卒答完,立刻跑出去了。
很快,一个十五六岁的内官便进了正堂,他先看了眼樊千秋,才向义纵行礼问安。
“敢问寺人从何处来,有何要事?”义纵仍然不苟言笑问道。
“我在宣室行走伺奉,使君叫我荆即可。”内官得体地说道。
听到这声音,樊千秋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一步之外的内官荆。
这声音几个月前他曾经在诏狱听到过!正是那日帮刘彻传话的内官。
樊千秋有些激动,难不成是“英明而伟大”刘彻来给自己做主了!?
若真是如此的话,刘彻这个皇帝倒还是没有薄恩寡义到极点,倒是还配得上被称赞为“一代明君”。
樊千秋明面上自然要对刘彻表示绝对的服从和尊敬,但是在内心深处,他从来没有视之为“君父”。
该下拜则下拜,该避讳则避讳,该遵诏则遵诏可实际上樊千秋更愿意将刘彻看作“合作伙伴”。
只是此刻,他仍立刻有些感慨,刘彻这个皇帝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
当然,樊千秋只是猜测而已,他还不能确认最后的真相。这内官到底为何而来,还得往下等。
“不知荆寺人今日来长安县寺有何贵干?”义纵问出了樊千秋最为关心的问题。
“县官听说今日长安县寺考课属官,便将几份记功的文书交给了我,让我立刻带来县寺”
“县官还说了,这是长安县寺一个属官的记功文书,今日也许能用,下了口谕不许我延岩。”
内官荆说完后,便将背上的传信筒解了下来,呈送到了义纵的案前,后者立刻拿起来检查。
“不知这属官是何人?他若是已经考课过了,此功便只能记到来年了。”义纵边拆边问道。
“二百石游徽樊千秋。”内官荆波澜不惊道。
樊千秋听完此言,硬是没有住,嘴角含笑。看来,皇帝不只喜欢在诏狱里面偷听,
更喜欢玩“刀下留人”的把戏。
这来得未免太巧了些吧?樊千秋站直了一些,轻咳几声,便将不甚流出的笑容收拾了起来。
与此同时,堂内堂外所有的官员亦有些吃惊,他们想起了那个流传许久的传言:樊千秋和皇帝似乎有极过硬的交情!
这个传言经过几个月的流传,已经生出了许多的版本,让人不得不信,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有人说,皇帝昔日微服遇险,樊千秋出手相救,二人便结下了交情。
有人说,皇帝在民间布置下了许多的暗棋,樊千秋便是其中的一颗。
有人说,皇帝是万永社真正的幕后社令,樊千秋只是其前台的愧儡。
甚至还有人说,皇帝小时出宫便与樊千秋有深交,二人以兄弟相称。
更是还有人说,樊千秋是孝景帝留在民间的庶子,是县官的亲兄弟。
除此外,还有许多荒诞不经的说法,甚至有不少乃是不刊之论,只能在阴暗处不停地传播。
这些传言气势汹汹,最近才稍平复。如今,在樊千秋考课的紧要关头,皇帝命人送来记功的文书,自然谣言再起。
樊千秋当然也听到过这些议论,更听说过那些谣言。但他不在意,亦未去追朔源头,
还将其视作一种保护和遮掩。
“恩?此人倒是正在堂下考课,”义纵装腔作势地看了一眼蒋平安说道,“樊千秋今年的考课是否已经结束了?”
“官员还没有画押,下官亦没有签名,使君也还没有用印,倒不算完结。”蒋平安的话让樊千秋更加安心了一些。
“恩,那本官先看看这记功的文书。”义纵取出了写在素帛上的记功文书,半闭着眼睛,慢慢地读了起来。
樊千秋非常好奇,他倒想知道刘彻能帮自己想出什么功劳来“挽救”自己的这首次考课。
很快,义纵就看完了记功的文书,他抬起眼皮,用平静的眼神看了樊千秋一眼,而后命人将记功文书交给蒋平安。
“蒋平安,你来考课。”义纵说道。
“诺!”蒋平安看了看记功文书,而后就说道,“樊千秋进献新式马饰一整套,庆贺皇帝登基十年,当记为小功。”
“武安侯田被天罚,樊千秋临事不惧,先报祥瑞,稳定民心,记为中功一次。”
“中功可赐劳二百四十日,小功可赐劳一百二十日,合计赐劳三百六十日,加之先前所记,合为一千一百一十日。”
蒋平安把这个数字报出来,堂内堂外先安静了片刻,而后就爆出了一阵喧闹嘈杂。
在长安县寺历年的考课中,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一年之内便记劳日超过千日的。
或者说,不仅是长安县寺,天下大大小小所有府衙,恐怕都没有哪一个属官一年内累积的功劳可以超过一千日的。
在院中围观的那大小属官,一下子就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