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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火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东京的夜晚,被无数霓虹灯管点亮,空气里弥漫着诱人香气,那是属于家的烟火气。

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青山鹤子却象一抹游魂,在僻静的小巷深处漫无目的地游荡。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清晨孤儿院门口那场不欢而散的争吵,院长奶奶震惊而痛楚的眼神,还有自己脱口而出那句冰冷伤人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心。

懊悔、羞愧、烦躁、还有一丝无处可去的茫然,在她小小的胸腔里翻江倒海。

那个有着严厉目光却也带着丝丝温暖孤儿院,那个她唯一能称之为“容身之所”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她最不敢面对的存在。

她还能回去吗?回去面对院长奶奶失望的眼神?回去面对其他孩子异样的目光?

或许就这样消失掉更好?

她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拉得很长。

小巷深处,偶尔能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她视若无睹,甚至隐隐期待着他们能做点什么。

一场发泄,一场争斗,或许能冲淡她心中那沉甸甸的郁结。

可惜,那些目光的主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小女孩身上某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最终只是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没有付诸行动。

走过一条狭窄的岔路,眼前壑然开朗,却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红光和震耳欲聋的嘈杂声淹没!

“着火了!快看!那边着火了!”

“天哪!是公寓楼!快打119!”

“救命啊!里面还有人!我老婆孩子还在里面!谁来救救他们!”

惊恐的尖叫、慌乱的呼喊、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混乱的音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耳膜!

火?

青山鹤子猛地抬起头!

不远处,一栋老旧的五层公寓楼,此刻正如同巨大的火炬般熊熊燃烧!赤红的火焰舔舐着漆黑的夜空,浓烟滚滚升腾,将月光都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破碎的玻璃窗在高温下噼啪作响,不时有燃烧的碎屑带着火星坠落!

火光映照着青山鹤子恐惧的脸庞,看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着的大楼仿佛一只大手狠狠拽住了她的心脏!

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脸庞。

“妈妈,你带着鹤子先走,我和千穗还有爸爸必须去把酒店里睡着的人都叫醒,不然他们都跑不掉的!”那个已经记不清面容的男人将还在哭闹的自己塞到了奶奶的怀中带着妈妈和爷爷冲回了燃烧着的酒店。

画面一闪,灵堂中是三张黑白遗照,自己麻木的跪在一旁听着周围的那些大人在和奶奶交谈。

“青山君是个真正的英雄,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照顾好他的孩子!”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都是好人啊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事呢?”

“没错,如果不是青山家一家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机会获救!”

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是英雄么?

“反转啦,反转啦,我就说木下温泉酒店这样大的连锁酒店怎么会防火设施做的那么差,木下酒店已经公布了视频结果,火焰都是在那三名嫌疑人出现后点燃的!目前木下集团已经对嫌疑人一家提起诉讼!”

然后呢?

然后就是人人喊打,几天前的英雄一下就坠落深渊成为了犯罪嫌疑人,周围的亲戚朋友害怕和木下集团这样的财团扯上关系都纷纷远离,那些明明被爸爸妈妈叫醒逃出酒店的人也纷纷改口。

“呕!”

剧烈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涌上喉咙!青山鹤子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框,混杂着冷汗,滴落在尘土里。

英雄?好人?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用生命换来的,不是感激与铭记,而是污蔑、诉讼、众叛亲离!是奶奶那双枯瘦的手和那句冰冷彻骨的遗言!

“不对!火里有人!有人在动!”一声惊恐的尖叫打断了鹤子的痛苦回忆。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火场!

只见四楼一个被火焰包围的阳台上,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死死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在她们面前,一个狰狞可怖的身影正一步步逼近!

那是一个怪物!

它身形佝偻,全身覆盖着燃烧的火焰!最醒目的,是它那条异常粗壮长满灰色长毛末端是锋利猿爪的右臂!火焰正从它的右臂蔓延至全身!

而它的脸半张脸已经被扭曲的猿猴特征占据,而另外半张脸,却是一个枯瘦憔瘁布满泪痕的中年男人的脸!那半张人脸上,眼神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怪怪物啊!”楼下的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恐慌!

“快!快打对策室的电话!”

“快快快!翔泰快开直播!这个必火啊!”一个打扮花哨的年轻女孩兴奋地拉着旁边举着手机的男友,声音尖锐刺耳。那男生满脸潮红,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斗,迅速调整着手机镜头:“朋友!欢迎来到‘美丽与翔泰’的直播间!今天我们不探店!不唱歌!带你们直击超凡事件第一现场!看!就是那个阳台!看到那个怪物了吗?!半人半猴!全身冒火!绝对劲爆!”

手机屏幕上,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真的假的?!”

“主播求坐标!打赏火箭!”

“谁要看你的脸!怼脸拍怪物啊!”

“对对对!拍清楚点!是不是超凡者失控了?!”

“呜哇,看那半张人脸的表情!太痛苦了!这就是对策室官网上说的超凡能力融合失败吧?”

“啧,可怜是可怜,但谁让他贪心呢?”

“超凡能力放你面前你能忍住?我忍不住!求线索!重金酬谢!”

翔泰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和飙升的热度,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家人们!礼物刷起来!热度顶上去!我这就拉近镜头!让你们看个清”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手机镜头里,那个半人半猿的怪物,那半张属于“人”的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正通过屏幕,绝望地瞪着他!

那眼神里的痛苦和哀求,几乎要穿透屏幕!

翔泰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咳大家大家看到了吧?这这就是超凡失控的代价”

而一旁的青山鹤子,早已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刺痛!

那绝望的女人和孩子

那在火焰中挣扎被兽性吞噬的男人

还有这些举着手机如同秃鹫般兴奋围观,消费他人痛苦的“观众”!

这一幕,何其熟悉!和当年那些对着镜头改口、落井下石的“好心人”,何其相似!

“呕”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她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救她们?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

你有能力!黑影兵团可以轻易将她们带出来!

不!不能!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冰冷而尖锐!暴露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围观、被消费、甚至被污蔑的“英雄”?重蹈父母的复辙?!奶奶的话你忘了吗?!自私自利地活下去!不要去当愚蠢的好人!

可是

阳台上,女人紧紧抱着婴儿,绝望的哭泣声如同细针,一下下扎在鹤子的心上。那无助的眼神,让她仿佛看到了当年被奶奶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父母冲回火海的自己!

“去去去救”她张开嘴,喉咙却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那简单的三个字——“去救人”——如同千斤巨石,堵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声的哽咽和剧烈的颤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呼——!!!”

一阵狂暴的飓风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这风来得极其诡异!它并非助长火势,反而如同无形的巨手,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磅礴的力量,狠狠拍向那栋燃烧的公寓楼!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肆虐的火焰,如同被泼上了无形的冰水,瞬间被压制吹散!浓烟被狂风卷向高空,露出焦黑斑驳的楼体!四楼阳台上的火焰更是被瞬间扑灭大半!

风压的中心,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

他身着简洁的白色剑道服,脸上复盖着无脸面具,腰间悬挂着一柄古朴的太刀。

“停下吧。”庄司正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步步紧逼的猿猴怪物轻轻一推!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风墙凭空出现,如同巨大的手掌,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精准地轰击在怪物身上!

‘嘭!’

那燃烧的怪物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被狠狠撞飞出去,重重砸在阳台内侧的墙壁上,碎石飞溅!它身上的火焰也被这狂暴的风压瞬间吹熄了大半!

“剑士!是剑士!”

“对策室的剑士来了!”

“我的天!好帅!一招就打飞了怪物!”

“主播!快拍剑士!别拍怪物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剑士”刷屏!热度再次飙升!翔泰也如梦初醒,激动地将镜头死死对准了阳台上的白色身影。

庄司正义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惊魂未定的母女,最后落在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怪物身上。他看到了那半张属于人类的、布满泪痕和痛苦的脸。

“救救救”那半张人脸上,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声音,眼神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救她们”

“老公!”女人泪如雨下,看着爱人那扭曲恐怖的模样,心如刀绞。

庄司正义微微颔首。

‘唰!’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风中,瞬间消失在原地!

‘呼——!’

一阵清风拂过楼下人群。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刚才还在四楼阳台的母女二人,已经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人群前方的空地上!女人抱着孩子,茫然地看着周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庄司正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阳台,站在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怪物面前。

“你的妻子和孩子已经安全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那半张人脸闻言,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和痛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谢谢”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那半张猿猴脸上狰狞的表情似乎也柔和了一瞬。随即,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双膝弯曲跪倒在地!

‘咚!’

“拜托”他抬起头,仅存的那只人类眼睛,带着恳求,直直地看着庄司正义,“杀杀了我吧”

庄司正义沉默地看着他。面具下的眼神,无人能看清。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拂过腰间的刀柄。

“安息吧。”

一声低语,轻轻叹息。

如清风拂过,男人露出了惬意的神情,那感觉就象是某个晴朗的午后他们一家三口漫步在河堤时一阵微风拂过。

真好啊。

那燃烧的怪物身躯,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下一秒,它身上残馀的火焰彻底熄灭,那狰狞的猿猴特征如同风化的沙雕般迅速崩解、消散

最终,阳台上只剩下一截焦黑、干枯、如同猿猴手臂般的残骸,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月光下。

人群一片死寂。

直播间也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警笛声,在夜色中回荡。

青山鹤子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阳台上那截残骸,又看了看楼下相拥而泣的母女。她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英雄

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苦涩的弧度。

自己果然做不到,回去吧。

可这时一道暗紫色的空间裂缝无声在在几人身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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