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

一直旁观事态发展，默默做着笔记的雨果博士，突然停下手中的钢笔，罕见地开口说话了：

“恩—我大概理解了他的意图。”

他慢条斯理地翻动笔记，在纸张的沙沙轻响中，整理着思绪：

“虽然看上去非常荒谬，但不得不说一一他的计划确实有一定的可行度。”

“什么？”

控制室内，所有人都将视线望向了雨果·斯特兰奇这位阿卡姆疯人院的首席精神病学专家，天眼会特邀的犯罪心理学顾问。

“你说计划？”

尽管阿曼达看苏岁非常不爽，但不得不说，他的怪异举动，似乎确实隐含了某种深意：

“说说看，他有什么计划？”

“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雨果博士说着，遣词造句带着学者特有的谦虚谨慎，却又透露出一丝怪异的玩味：

“他正试图用小丑最喜欢的方式，来与之周旋—一场游戏。”

“游戏？”

“对，就象小丑和蝙蝠侠此刻所玩的‘游戏’一样。”

雨果博士合上手中的笔记，开口说道：

“他进入提审室后，所问出的三个问题，其实是他在暗示这场游戏的规则-而那颗手雷，就是游戏胜利与否的最终宣判。”

对方令人费解的学者腔调，使得戈登不由得皱起眉头：

“说清楚些！”

雨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慢慢解释着自己的推测：

“简单来说一一第一个问题，说明这场游戏不会被外界影响；”

这个很好理解。

小丑的炸弹不会波及阿卡姆，而苏岁又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提审室。

这就是游戏场地。

“第二个问题，哥谭的炸弹爆炸，声音传入提审室，是小丑的胜利条件；”

说明蝙蝠侠的任务失败，小丑自然胜利。

“第三个问题，十个小时的时限，哥谭的炸弹没有爆炸，则是他的胜利条件。”

苏岁刚刚的行为，在雨果博士的微笑中被一条条解析。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两句：

“或许条件更苛刻一点，他还会要求小丑透露那位‘小鸟’的所在位置—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明说过游戏规则，最终解释权当然在他的手里。”

阿曼达思着雨果博士的分析，似乎颇有几分道理：

“那手雷又是什么用途？”

“很简单，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用它炸死小丑。”

雨果博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算是蝙蝠侠与小丑游戏的对冲版本。”

戈登听明白了雨果的推测，然而脸上的神情却依然严肃。

很显然，他并不看好这种“计划”：

“这根本没用！他就是个疯子！根本不会害怕死亡！”

“戈登警长，你要用疯子的思维来考虑这件事—手雷不是什么死亡威胁，只是游戏结果的宣判而已。”

雨果博士目光平静地看着戈登警长，沉声说道：

“好好想想一一他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坐进提审室内，直面小丑？”

“这——

戈登皱起眉头，眼神中的尤疑慢慢消散。

好象确实是这样。

如果只是发出死亡威胁的话，喇叭喊话也就足够了。

为什么非要以身犯险？

“他是在给小丑创造游戏条件—”

雨果博士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神情却十分严肃认真：

“绝对无人打扰的封闭局域，十个小时的游戏时间——他给了小丑‘机会’，去‘挑战’他。”

话音落地，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了整个房间。

控制室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接下来十个小时的时间，小丑将会发起无穷无尽的‘攻势”。

雨果的眼神凝重，诉说着自己的推测：

“他会想尽办法，确定苏岁的规则、确定苏岁的身份、确定苏岁的诉求、确定苏岁的弱点最终尝试去‘战胜’他。”

“就象他对蝙蝠侠做的事一样？”

“对。”

雨果点了点头说道：

说话间，雨果的目光慢慢望向了监控屏幕里的苏岁。

凝望的眼神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的天竟然要和那个疯子待在一起十个小时？”

这种可怕的经历，迪克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怪不得他说只有他能做到不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十个小时的时间，本就无事可做的小丑，当然会全力去啃苏岁这块骨头。

迪克已经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芭芭拉了“这怎么可能？！”

如此离谱的事，阿曼达当然也不敢相信：

“就算他的精神能够承受得住，他的身体能承受住吗？！什么人能握住一颗手雷十个小时不松手？！除非他是超人！！”

这种可行性低到离谱的“办法”，阿曼达显然无法接受。

“铝热小组！准备破壁！把那两个疯子都给我拖出来！”

阿曼达对着耳麦喊话命令道。

“我建议您最好遵守他的规则。”

“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提审室。”

阿曼达看向那位“犯罪心理学顾问”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会立刻松手不成？”

“以我个人的分析来看—”

雨果博士重新翻看过自己的笔记本后，微笑回复道：

“是的。”

一脸震惊的阿曼达，不由得望向一旁的罗宾。

迪克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实在找不到合适用词的他，只能实话实说道：

“确实象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他这个人—不怎么看重自己的性命。”

戈登警长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竟然让一个疯子住进了我家？”

面对这种状况，迪克也只能无奈地说道：

“抱歉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在那镜面迷宫般的提审室里，万般声音俱皆沉寂。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悄无声息。

小丑和苏岁，隔桌而坐，默默对视着。

一动不动。

沉默许久过后，小丑那涂着夸张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率先开口：

“不得不说，你确实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嗯———你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餐前甜点，亲爱的小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