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稍微改一下，我听说，小瞿之前也被冬医生欺负过。”
“怎么回事？”楚白立刻追问。
黄耀回忆着说：
“具体我不太清楚，但好象是有一次手术，冬医生自己没核对清楚器械，差点出了差错，却想把责任推给当时还不熟练的小瞿，当着好多人的面训斥她。
是小瞿坚持原则，拿出了器械清点记录，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冬昔影那个混蛋，后来还是找机会给她穿过小鞋……所以小瞿对冬昔影，心里应该是憋着气的。”
楚白顿时眼前一亮：
“你不要直接提郭主任离开的事。
你就说，你偶然听到冬昔影又在跟人抱怨，说今天手术不顺利，暗示是器械护士配合有问题，你担心她又想甩锅给小瞿，所以提醒她一下，让她留个心眼，必要时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了！”黄耀心领神会，“我这就去办！”
黄耀按照楚白的指示，找了个僻静角落，拨通了手术室内部电话，辗转找到了刚刚结束那台手术，正在更衣室休息的小瞿。
电话里，黄耀按照计划压低声音，带着关切提醒小瞿注意冬昔影可能故技重施甩锅。
果然，小瞿一听到冬昔影的名字，语气立刻就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气：
“她又想干什么？！今天手术明明……”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在电话里说不妥，但喘息声明显粗重了些，显然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黄耀抓住时机，低声道：“瞿护士，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楚白医生想跟你直接说两句，你看方便吗？他就在我旁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能听到小瞿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显然在挣扎，一方面对冬昔影和郭主任的行为感到愤怒和不公，另一方面又害怕引火烧身，毕竟她只是个新人护士。
“……好。”最终，对冬昔影的厌恶，对楚白之前帮助的感激，让她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黄耀立刻将手机递给了早已等侯在旁的楚白。
“小瞿，我是楚白。”楚白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医生……”小瞿的声音有些紧绷，还有点委屈。
“小瞿，长话短说。”楚白语速不快：
“我知道今天郭主任那台手术，中间有异常中断。我不是要你去做危险的事，只是想确认一下，在面神经分离的关键阶段，主刀医生是否长时间离开了手术台？”
小瞿在电话那头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但沉默本身已经是一种答案。
楚白没有催促，继续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想过没有，今天他可以为私事抛下病人，明天就可能因为别的原因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这次是你我在这个岗位上，下次可能就会是其他病人，其他同事。医疗安全的口子一旦撕开，谁都可能成为受害者。”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而且，以冬昔影的作风，如果手术后期或术后出现任何问题，她第一个甩锅的对象会是谁？是主刀郭主任，还是……当时负责器械，最容易被挑刺的护士？”
这句话，象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小瞿内心最深的恐惧！她之前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楚白最后给出了承诺，语气真诚：
“小瞿，你只需要如实告诉我你看到的情况。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所有的责任和压力，我来扛。
我以我的职业信誉担保，绝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后果。我们需要做的，是阻止这种漠视病人安全的行为再次发生。”
电话那头，是小瞿更加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楚白没有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相信小瞿的良知和之前积累的信任。
终于，小瞿仿佛下定了决心：
“是！楚医生，你说得对！郭主任他……在分离面神经最要紧的时候，抛下一句‘我出去休息一下’，就离开了手术室，至少……至少离开了半个小时以上！
我们都等着，巡回老师去看了他好几趟，一助老师都不敢动！这太不应该了！”
她说出来了！带着如释重负的决绝。
“好！小瞿，谢谢你！你的勇气可能会挽救很多未来的病人。”楚白郑重地说道，“你现在象平时一样工作就好，忘记这通电话。其他的，交给我。”
挂断电话，楚白看向身边紧张等待的黄耀、雷行铎和顾羽柔，重重地点了点头。
关键证人，拿下！
小瞿的证词与通话记录的录音，结合他即将能调取的监控录像，将构成对郭主任最致命的打击！
小瞿挂断电话，飞快地擦去眼角渗出的委屈和愤怒的泪水。
她用力吸了几口气，平复翻涌的情绪。
她没有告诉楚白他们，就在刚才，在她接电话前，冬昔影因为一块纱布摆放的角度不合她心意，又在器械台前当着众人的面尖刻地训斥了她。
而郭主任就在旁边，非但没有制止，反而阴沉着脸帮腔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毛毛躁躁，不够细致！”
凭什么？凭什么认真工作的人要受气，而漠视规则，践踏责任的人却能高高在上？
就凭你是医生你职权高，你就可以心情不好时随意拿别人撒气，把别人当做你的出气筒？
我是个新人，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懂需要学习，但这就是你肆意践踏别人尊严的理由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混合着不甘，在小瞿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她挺直脊背，整理了一下护士帽，脸上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决绝，毅然转身回到了手术室。
她不再害怕了。她知道楚白医生正在行动，而她，也要在自己的战场上，守住一个医护工作者最基本的底线和尊严。
小瞿再次回到器械台前，无视冬昔影投来的挑衅目光，更加专注传递着器械，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迅速，无可挑剔。
她甚至能感觉到郭主任偶尔扫过来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