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那些质疑、惊讶、甚至带着审视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了郭主任身上。他这次本想借势狠狠打压楚白的气焰,却没料到被楚白轻飘飘几句话,反将一军,陷入了被动。
楚白带着几人走向病房,背影挺拔而从容。
郭主任,你急了。
而你一急,行为就失了分寸。
“擅离手术岗位”的嫌疑,加之为私事抛下病人的观感……这个把柄,可比冬昔影推诿病历要沉重得多。
但是郭主任似乎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血液直冲大脑。
再看着楚白那从容不迫又优雅的背影,身边冬昔影“我见尤怜”的可怜模样,更是怒从心中起,脱口就喊:
“楚白!”
楚白慢悠悠的转过身,一脸“主任您还有事?”
“你就不怕我取消你的规培资格吗!身为口外主任,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本以为搬出这句话能吓到面前这位刚来规培,应该啥都不懂的小医生。谁知听到这句话,楚白却好象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的目光满是嘲讽:
“呵,郭主任,你说,这句话要是被常院长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规培医院要开除规培生,除非是有什么重大过失,其他都要正常走流程的。
郭主任被楚白那句轻飘飘的“不晓得常院长知道了会怎么想”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脸色由青转紫,活象生吞了一只苍蝇。
他指着楚白,手指都在哆嗦,还想放几句狠话,比如“你等着!我这就取消你的规培资格!”之类的。
可话到嘴边,看着楚白那有恃无恐,仿佛就等着他继续失态的眼神,再看看周围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病人和家属,他终究没敢把这话吼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言用行政手段打击报复,还是因为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那真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好!好你个楚白!你给我等着!”郭主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色厉内荏,气势全无。
最后还是经验丰富的护士长看不下去了,这场闹剧再继续下去,整个科室的脸都要丢尽了。
她赶紧上前打圆场,半劝半拉地把还在杵在原地,气得下不来台的郭主任往手术室方向推:
“主任,主任您消消气,手术要紧,手术要紧啊!这边都是小事,病人还在台上等着您呢!”
郭主任这才借坡下驴,狠狠地剐了楚白一眼,带着一脸不甘心的冬昔影,悻悻地跟着护士长离开了病房区。
然而,或许是被楚白气得心神不宁,或许是觉得刚才丢了面子急于挽回权威。
郭主任回到那台正在进行中的“腮腺肿瘤切除术”后,竟然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
此时手术正进行到精细分离面神经与肿瘤包膜的关键阶段,他却因为心浮气躁,无法立刻集中精神,竟把尚未完成神经分离,创面敞开的病人留在手术台上。
然后对一二助丢下一句“你们先稳住”,自己转身就去了休息室平复心情了!
这一“平复”,就是整整四十分钟!
手术室里的一助跟二助,都是新来的研究生,俩人互相大眼瞪小眼,郭主任不说,他们也完全不敢动。
器械护士和麻醉医生几次焦急地看向门口,都不敢相信主刀医生会离开这么久。
躺在台上的病人生命体征虽然由麻醉医生维持着,但手术时间无故延长,意味着感染风险、麻醉风险都在急剧增加!
“郭主任怎么还没回来?”年轻的器械护士小瞿忍不住小声问巡回的护士老师。
巡回护士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她刚才悄悄去休息室看了一眼,郭主任正阴沉着脸坐在那里喝茶,她没敢催。
这异常的情况,很快就象插了翅膀一样,在手术室楼层传开了。虽然没人敢当面指责一位主任,但私下里的议论和震惊是免不了的。
消息自然也传回了病房办公室。
“什么?!他把病人晾在台上四十分钟?!”雷行铎听到相熟手术室护士传来的消息,惊得差点跳起来。
顾羽柔也蹙紧了秀眉,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和担忧。
连一向不多话的黄耀都低声说:“这……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楚白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写病程记录。他打字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手术室里,病人安危大于天。这本来该是每个医生都刻入骨髓的共识。
他知道郭主任会狗急跳墙,却没想到他会如此丧失理智跟职业底线!
就算再有千万种理由,擅离手术岗位,延误手术时间,置病人安危于不顾……
太过份了!
郭主任这是自己把刀递到了他楚白手里,而且是一把锋利无比、足以见血的刀!
楚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看了一眼脑海中系统界面的倒计时——42:35,监控权限密钥的冷却时间,所剩无几了。
他原本只想利用监控抓一些郭主任跟冬昔影私下勾结,或许有些不合规的把柄。
但现在,郭主任自己送上了一份大礼,一个发生在手术室时间在线,可能被走廊监控间接记录下他长时间离开的铁证!
郭主任,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楚白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手术室中有没有认识的人,能不能拜托他/她帮忙?
楚白除了需要监控证据,可以证明郭主任长时间离开手术局域,还需要纸面证据,比如手术室记录上异常延长的手术时间,中断的关键步骤,以此形成完整证据链。
他看向办公室同伴,沉声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为什么?!”楚白话音刚落,雷行铎就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解和愤懑。
“楚白!他刚才都那么对你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往死里整你!现在是他自己犯了天大的错,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捅上去?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机会!”
楚白没有因为雷行铎的激动而生气,他理解这种情绪。
他站起身,走到雷行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