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房顶上的吊扇吱呀呀作响,却扇不走盛夏的燥热。
黄卫国手指灵活地拨动着小算盘,珠子互相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俨然已经将这把算盘玩出了花样。
江爱云坐在一旁手里摇着蒲扇,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四九城迎来了最炎热的时节。
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可她却注意到,卫国哥专注地对着帐本,脸上竟没有一滴汗水。这让她心里痒痒的,终于忍不住开口。
“卫国哥,你是怎么做到一滴汗不出的?今年的夏天感觉比往年热得多,难道你有什么诀窍么?”
黄卫国侧过头眼角弯起浅浅的笑纹:“小江啊,有句话叫做心静自然凉,你看我现在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所以就感觉不到热。”
江爱云撇了撇嘴,手中的蒲扇摇得更快。
“卫国哥,我发现你越来越能瞎掰了,我琢磨着,应该是身体好扛热吧?”
她说话时脸颊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轮车的刹车声。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腼典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你们就是黄卫国和江爱云同志是吧?我是新调来的送货员王国华,你们喊我王同志就行。”
“刚送来一批货,还请二位对下帐单点下数量。”
江爱云连忙站起身,微笑着点头:“王同志你好,没想到组织上这么快就调来个配送员。”
黄卫国拿起帐本,打量了一眼这位新同事。
王国华看上去四十多岁,一身洗得发白的工作服穿得板正,手指粗大,指甲缝里还留着些许污渍。
一看就是常干粗活的人。
对于这种人他还是很客气的。
“王国华同志,这么热的天来送货也不容易,要不喝口水再卸货?”黄卫国说着就要去倒水。
王国华连忙摆手:“黄同志,你太客气了,蹬三轮对我来说是很轻松的事儿,以前我就蹬过黄包车,属于熟门熟路。”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让黄卫国多看了他一眼,这年头,蹬过黄包车的人多少都有些故事。
卸货时,王国华动作麻利,一箱箱货物搬得又快又稳,显然是个干活的好手。
清点完毕,他拿着签好的单据,也没多耽搁,转身骑着车就赶往下一处。
江爱云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地说道:“这个王同志可比陈汉平利索多了。”话一出口,她立刻觉得不妥。
有句话叫死者为大,再去议论一个死去的人有点不地道。
黄卫国倒是无所谓,甚至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接口道:“还别说确实如此,陈汉平那脾气出问题也是迟早的事儿,他也幸亏遇上了善良的我。”
江爱云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天气实在太热,一个下午基本没啥顾客。
直到快下班时,才零零碎碎来了一拨人,送走这批顾客,平凡的一天就这样度过。
下班路上。
黄卫国感觉到江爱云对他有些怨念。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姑娘对他有点意思,而自己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这个时代的感情纯真而直接,没有马拉松式的长跑,只要两人看对眼,第二天去提亲的都不稀奇。
黄卫国走在黄土路上,思绪飘远。
他在各个位面穿梭,若是成了家该如何守住这个秘密?总不能每次半夜传送时都把媳妇弄晕吧?
更别说,自己可能是个长生者,而伴侣却逃不过生老病死……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又释然。
一切随缘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与此同时。
后院聋老太家里正热闹非凡。
傻柱、易中海、王桂芝加之秦淮茹都聚在这里。
门外,槐花和小当在院子里嬉笑打闹,而棒梗则靠在墙根的阴凉处,仰着脑袋傻乎乎地看着天空。
这次聚餐是易中海和聋老太的主意。
傻柱结婚时老易不在,总感觉差了点什么,虽然门窗大开屋里还是有些闷热。老易摇着蒲扇,语气感慨。
“柱子啊,我呢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自从你爹搬出院子跑到河北,也有快二十年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唏嘘。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和秦淮茹结婚,倒也算得上不是冤家不聚头,作为大爷我还是得祝福你俩。”
傻柱听了这话心里热乎乎的。
“一大爷,没事儿您提我父亲干啥?在我心目中您就是我的长辈。小时候没票时,多得您接济。”
“不然我兄妹俩饿肚子的时间多了去。”
易中海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一大妈跟着叹了口气。
“哎,你一大爷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本来是一片好心想帮一把贾家,结果被卫国这孩子送了进去。”
“现在倒好,管事大爷名分也没了,落得个两头不讨好。”
易中海冷哼一声:“咱们吃饭提那小子干啥?真是晦气!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小子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早上的时候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高干子弟来到我们大院。”
傻柱也插话道。
“你们不说我还真的差点忘了,前几天我看老太太的时候才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小子除了早上洗漱时能看见。”
“其它时间一直门窗紧闭,也从来没看见过他买过菜回家,米面就算了,还能说是带回来没看到。”
“菜这玩意热天基本每天都要买,难道这小子天天吃咸萝卜干不成?”
聋老太听后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大孙子怀疑得对,那小子肯定有问题,再者每次出事儿,都跟黄家沾边,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儿?”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过去有种说法叫厄运之体,容易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谁碰到他谁倒楣。”
“比克亲人还严重。所以只要有这小子在,我们大院很难安生。”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窗外知了声声嘶鸣
仿佛在应和着这个不祥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