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卫国拿着洗漱用品出了小院，晨间的风吹得有点热乎，却吹不散中院水池旁那股子喧闹劲儿。
他眯了眯眼，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阎埠贵居然也在其中，自从脸部破了相之后就很少和大伙凑一起。
人群中傻柱那副模样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他眼圈深陷眼袋浮肿，整张脸苍白得象糊了一层纸，连刷牙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那牙刷有千斤重。
许大茂站在一旁，斜眼瞅着他语气怪异得很：“哟，傻柱，今天这德性咋回事？难不成昨天跟我干那一架真打出内伤来了？我可跟你说，以后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儿，别想赖我头上。”
众人听了，也都好奇地望向傻柱，有几个还忍不住窃笑起来。刘海中挺着微凸的肚子，一副关切模样凑过来。
“柱子啊，年轻人打光棍，大伙儿也不是不理解，可一个人在家也得有点节制，别仗着年轻就可劲儿造，将来真要娶了媳妇，身子垮了那可说不过去。”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站在一旁的秦淮茹脸一红，低低啐了一口，扭过头去假装没听见。傻柱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你们特么谁试试当回赵子龙看腿软不软！
他强打精神清了清嗓子。
提高声音道：“正好，趁大伙儿都在，我跟大家说个事儿，我跟秦姐已经商量好了，今儿我就去轧钢厂开证明，下午就去街道办民政处领证。”
“明天星期天晚上，我们打算正式摆一桌，能来的就来，不能来的只要不捣乱就行。”
这话一出，整个水池边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活象见了鬼。
半晌，哗然之声四起议论纷纷。
黄卫国一边慢悠悠地刷着牙，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热闹，心想这下可好，等贾张氏回来发现自己成了野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矛盾转移得，简直是绝了。
一大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傻柱可是老易早就预定好的养老人选，这下跟秦淮茹结了婚，算怎么回事？
她也顾不上人多口杂，急忙开口道：“柱子，注意点形象！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胡话呢？你一大爷还没出来，这事得等他回来商量商量！”
刘海中一听这话脸也黑了，尼玛，现在还一口一个“一大爷”，不知道现在院里的一大爷是我刘海中吗？
他咳嗽一声端着架子道：“傻柱，你小子是不是犯浑？你好歹是个大厨，不说娶个黄花大闺女，娶个带三个孩子的寡妇算怎么回事？”
秦淮茹听到这话脸色一白低下头去。
傻柱却脖子一梗不耐烦地回道：“我这是看秦姐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可怜，想好人做到底。咋的，她未嫁，我未娶，犯法了吗？”
众人一时语塞。
许大茂倒是竖起大拇指，阴阳怪气地说：“傻柱啊傻柱，你这小算盘打得可真响，娶一个还搭三个，现成的儿女三全，真是让人佩服，佩服啊！”
人群中又爆出一阵笑声。
傻柱立马黑下脸来骂道：“许大茂，你丫的找抽是吧？别以为上次跟我打了个平手就以为能翻天！那是我刚出来还没适应。”
“今天你再找我晦气，看我不抽死你丫的！再说了，你特么也好不到哪儿去，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
这话直接戳中了许大茂的痛处。
他和娄晓娥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怀不上孩子，这是他的心病。
许大茂顿时脸红脖子粗。
骂道：“孙贼，看来你是真想尝尝我的牛魔大力拳是不是？今天非把你那张破嘴打烂不可！妈的，班都别上了！”
说完他撂下脸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刘海中见状连忙阻拦：“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天气热火气都大，多大点事别动不动就打架。”
“大院前一阵子古怪事儿已经不少了，都给我省点心！”
众人一听这话，浑身一麻，都不自觉地降低了存在感。
阎埠贵偷偷瞥了黄卫国一眼，赶紧拿起脸盆溜回家去。
傻柱也看了黄卫国一眼，想起聋老太的话后颈一凉，再没吭声，也溜回家了。
好几个邻居都不自觉地偷偷看了看黄卫国，眼神复杂。
黄卫国眼皮跳了一下，面上却若无其事，拿着洗漱用具向家走去。
……
北街供销店。
江爱云早已等侯多时。一见黄卫国过来，连忙招手：“卫国哥，今天上午开会下午放假半天，你不会忘记了吧？我骑车带你过去。”
黄卫国走到跟前，笑道：“咋会忘呢？不过你一个小姑娘，能带得动我么？”
“别瞧不起人！”江爱云傲娇地一扬下巴，“上个星期下班，我还带我妈去了北海呢，我可是骑了三年自行车的老司机了！”
说完她利落地跨上自行车，黄卫国也没矫情，轻轻一跃就坐在后座上，还真别说，江爱云骑得确实稳当。
自行车在马路上穿梭如鱼，清晨的风迎面扑来，吹得她的麻花辫在风中飞扬。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来到了北街办事处，上到二楼主任办公室，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暗红色木桌，四周配着十几把木质靠椅。
此刻长桌旁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个个面色凝重，无人交谈。
坐在首位的马主任一脸严肃，他看上去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额头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
一副老式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镜肃穆有神。
见到黄卫国和江爱云进来，他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示意他们找位置坐下。
两人在末位坐下后，又等了约莫五分钟，后面又来了三个人。
马主任扫视了一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次开会之前，我首先要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送货员陈汉平同志，于昨日下午在执行任务途中出了交通事故。”
“他送货的路上与一辆公交车相撞，被紧急送往医院，经过一夜抢救，不幸的是抢救无效，因公殉职。”
话音未落，办公室里顿时响起几声抑制不住的惊呼，毕竟在任何年代死了人都不是小事。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几个女同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江爱云更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嘴。
昨天陈汉平还和卫国哥吵了一架，没想到就在路上出了车祸，她忍不住偷偷看了黄卫国一眼。
黄卫国摸了摸鼻子，脸上适时地浮现出震惊和悲痛的表情。
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抿。
完美地演绎出一个刚刚得知噩耗的同事该有的反应。
尽管他的内心平静如水，甚至还有点想笑。
马主任咳嗽了两声：“所以组织对这次事故高度重视，一再强调安全问题，包括防火防盗。”
“还有个消息，据上级部门指示，自从五十年代过后间谍基本被一网打尽，但是最近有关部门又抓捕两个敌特。”
“这种死灰复燃的迹象，我们每个同志一定要重视小心，路上遇到行迹可疑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
众人听后也是吃了一惊。
敌特在四九城可不是陌生字眼。
前几年的“电台事件”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