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秋阳透过四合院的窗棂,斜斜落在桌上时,林薇的指尖正反复摩挲着快递盒的胶带——这是江城寄来的加急件,贴着“易碎”标签,边角被运输途中的颠簸磨得微微发毛,却裹得严严实实,像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拆啊林姐!别磨磨蹭蹭的!”张弛扒着桌沿,脚尖踮得老高,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甑糕,甜腻的枣泥沾在嘴角,“我跟李雪姐打赌,这丝巾的宝相花肯定比秦教授画的还好看!输了我请她吃三碗羊肉泡馍!”
李雪无奈地拍掉他落在盒上的手:“先擦干净嘴,别把枣泥蹭到样品上。”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神却也紧紧锁着快递盒,指尖不自觉地蜷起——这半个月,北京团队每天跟着秦教授核对纹样比例,她光是调整缂丝的丝线配色就试了二十多次,从石青到月白,再到秦教授指定的“唐代宫墙红”,每一根丝线都浸着熬夜的心血。
林薇深吸一口气,用剪刀轻轻划开胶带。快递盒里垫着厚厚的气泡膜,小心翼翼掀开后,一个烫金纹样的锦盒露了出来,盒面上印着简化的宝相花纹,摸起来凹凸有致,带着真丝特有的细腻触感。
“这盒子都这么精致!”顾妍的声音从视频电话里传来——江城团队早就守在屏幕前,李萌抱着速写本,周浩推了推眼镜,连背景里的桂花糕盘子都忘了收拾。
林薇缓缓打开锦盒,一条丝巾静静躺在里面,瞬间让满室的阳光都温柔了几分。丝巾是淡淡的石青底色,像极了秦教授复原的唐代襦裙面料,上面的宝相花纹样层层叠叠,从中心的莲蓬纹向外辐射,花瓣边缘用金线勾勒,中间填着渐变的朱红与鹅黄,既保留了唐代的华贵大气,又没有繁复得让人压抑。最妙的是纹样的疏密排布,领口、下摆对应的位置纹样稍密,中间则疏朗有致,刚好贴合日常佩戴的视觉效果。
“我的天……”张弛忘了嚼嘴里的甑糕,眼睛瞪得溜圆,“这比我想象的好看一百倍!你看这金线,闪得真有宫廷那味儿,李雪姐,你这缂丝手艺绝了!”
李雪凑近细看,指尖轻轻拂过纹样边缘,丝线咬合得严丝合缝,渐变过渡自然得像晕染的云霞,眼眶微微发热:“江城团队的排版太用心了,我之前还担心纹样太密会显笨重,现在看来,疏密刚好。”
正说着,秦教授拄着拐杖走进来,刚瞥见丝巾,脚步就顿住了。他快步走到桌前,戴上老花镜,双手轻轻拿起丝巾,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初生的婴儿。阳光透过丝巾,宝相花的纹样在桌面上投下淡淡的影子,金线的光泽随着他的动作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好,真好啊!”秦教授反复摩挲着面料,语气里满是激动,甚至带着点哽咽,“这石青底色,是唐代宫廷专用的‘雨过天青’色,你们居然还原得这么准;宝相花的层数,八层不多不少,刚好贴合《唐六典》里的记载;还有这缂丝的技法,‘通经断纬’做得地道,金线用得克制,不艳俗、不浮夸,既守住了唐代的华贵风骨,又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太难得了!”
他把丝巾搭在手臂上,对着阳光端详:“我研究唐代服饰几十年,做梦都想让更多人看到真正的大唐美学,你们做到了。这条丝巾,不是简单的商品,是跨越千年的对话,是文化的活态传承啊!”
林薇看着秦教授热泪盈眶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转头看向视频电话里的江城团队,顾妍已经激动得跳了起来,李萌红着脸抹眼泪,周浩推了推眼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秦教授过奖了,这是我们整个团队的功劳。”林薇笑着说,伸手打开锦盒底部的暗格——里面藏着一个巴掌大的纸雕灯,“还有个小惊喜,您看看。”
她把纸雕灯展开,轻轻按动开关,暖黄的灯光立刻亮起。纸雕灯是微缩的大明宫形制,飞檐翘角、斗拱交错,连宫墙上的砖纹都清晰可见,丝巾搭在“宫殿”中央,灯光透过纸雕的镂空纹样,把宝相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盛唐宫殿里的藻井图案。
“这……这简直是艺术品!”秦教授惊叹着伸手触摸纸雕灯的飞檐,“这个创意太妙了!不仅是丝巾,连包装都成了文化载体,让佩戴者能沉浸式感受到大唐的氛围,用心了,真的用心了!”
“这是周浩的主意!”顾妍在视频里抢着说,“他说包装要‘内外皆有戏’,既能保护丝巾,又能传递文化,我们琢磨了三天,才确定用纸雕灯的形式,还特意查了大明宫的复原图,保证每一处细节都靠谱!”
周浩不好意思地笑了:“主要是秦教授提供的资料太详细,还有李萌画的纹样底稿,让纸雕的比例更精准。”
张弛突然拍了拍大腿:“我提议!这纸雕灯单独卖!肯定有人愿意买回去当装饰品,既能照明,又能了解大明宫的建筑,一举两得!”
“你倒会举一反三!”顾妍在视频里怼他,“先把整个系列做完再说!不过……我觉得这主意确实不错,回头可以跟林姐申请开发衍生产品!”
众人哈哈大笑,院子里的笑声、视频里的欢呼声、纸雕灯的暖光、丝巾的光泽交织在一起,格外动人。林薇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的深夜,北京团队在四合院核对纹样比例,江城团队在工作室调整纸雕灯结构,两地视频电话开了一遍又一遍,张弛为了金线的粗细跟周浩争论,顾妍为了文案的措辞反复修改,李萌为了纸雕的细节熬夜画稿……所有的疲惫和争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满满的成就感。
“样品成功了!”林薇举起丝巾,对着视频里的团队喊道,“接下来,我们加把劲,把‘梦回大唐’系列的铜铃、手机壳、书签都赶出来,让更多人看到真正的大唐美学!”
“好!”两地团队异口同声地回应,声音里满是坚定和期待。
秦教授看着这群年轻的身影,笑着捋了捋胡子。他知道,这条小小的丝巾,不仅是第一件样品,更是一个开始——一个让盛唐文化走出古籍、走进生活的开始,一个让年轻人爱上传统文化、传承传统文化的开始。
阳光正好,纸雕灯的暖光映着丝巾上的宝相花,金线流转间,仿佛真的有一阵来自长安的风,吹过千年时光,落在了这个秋高气爽的午后,也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里,温暖而坚定,照亮了接下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