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秦亦回到了镇国公府。
这一路上他走的不快,想着这三年里在淮阳县生活的点点滴滴,对于秦立新夫妇,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他唯有感恩。
他也忍不住在想,两个多月前离家出走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徜若他一直留在淮阳县,秦立新夫妇还会不会“因病去世”?
直到现在,他也不愿相信,两个身体那么健康的人会突然生病而死,若是说其中一人是因为突然得了重病而死,倒有可能。
可两人同时因病去世,这其中的疑点太多,秦亦总感觉这事跟他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东山真人都说过,若是有人知道他身体里蕴藏着四重内力,那他就很危险了,毕竟世上凯之人太多。
擒龙关里的那两个怪人,显然是知道的,不然当时从南楚归来时,他们也不会点名留他,还想把他带回擒龙关去·
所以若是秦亦真的留在淮阳县,能够挽回秦立新夫妇的性命?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秦亦也说不好,因为他也只是推测,这一切还需要等他回到淮阳县之后才能查清楚。
等秦亦回到镇国公府时,天色渐黑,而且吹了一路冷风,秦亦在宰相府喝的酒也差不多醒了。
“亦儿回来了?”
等秦亦来到前厅,宁夫人笑着迎了出来。
“亦儿今儿这是去哪了?怎么回来的这么迟?”
秦亦笑着答道:“伯娘挂心了,我今天去了宰相府一趟,耽搁了些时间。”
宁夫人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身为一个女人,宁夫人无比敏感,此刻感觉到了压力。
古月容和秦亦有婚约,但因为当初古夫人的鼠目寸光,把秦亦拱手让出,这才得以让宁家捡了一个大便宜,并且宁莞言和秦亦朝夕相处,终于促成了一段姻缘。
作为宁莞言的娘亲,宁夫人却不得不承认,古月容一点都不比宁莞言差,甚至还强一些毕竟古月容性格温柔,而宁莞言因为是武将府出身,性格相对火爆一些,再加之古月容身为中书舍人,常年待在京都,是长相厮守的不二人选。
反观她女儿宁莞言,以前是云骑卫大将军,一年当中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北疆坐镇,而今宁莞言被提拔为云骑卫上将军,官职大了,身上的担子便更重了,以后怕是会把更多时间放在北疆和云骑卫上,哪有时间陪着秦亦?
想到这里,宁夫人不禁发愁。
之前秦亦和古家关系不睦,甚至从未拜访过宰相府时,宁夫人倒不觉得什么,现在秦亦突然正式拜访宰相府,这其中释放出的信号,聪明如宁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己的傻女儿啊,这次被奖赏提拔官职,为镇国公府扬名一次,可谁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而宁夫人即使担心宁莞言的处境,又好奇秦亦这次去宰相府拜访到底做了些什么,但她清楚自已的身份,不敢问也不能问。
于是她笑着转移话题道:“亦儿,修宅子的匠人已经都找好了,这些匠人都是些好手,许多王府曾经都是他们修建的,找他们应该没问题。”
秦亦回道:“亦儿对于修宅子一事没有什么了解,这一切还得全凭伯娘做主!”
宁夫人闻言,继续笑道:“找匠人这种事情自然是伯娘来做,毕竟亦儿要忙那么多正事,这种小事便不用你费心了。不过关于这宅子如何修,尤其是一些厢房的改造风格,还需亦儿亲自决定。”
“要不明日亦儿跟伯娘一起去宅子一趟,正好带着那些匠人去认认门,亦儿也可以说说你对于厢房改造所喜欢的风格,让匠人记一下,后期好施工。”
秦亦现在对这些提不起兴趣,遂说道:“亦儿对于改造风格也没有特殊偏好,一切但凭伯娘安排!”
“都听伯娘安排可不行。”
宁夫人不愧是老江湖了,借着这话,不忘试探秦亦一句,于是笑着说道:“因为伯娘喜欢的风格都是莞言喜欢的,若是按照伯娘的安排来修,到时候你们宅子岂不成了莞言的宅子了?”
秦亦笑着附和道:“那倒是正好了,毕竟以后莞言姐也要住在这处宅子里,按照莞言姐喜欢的风格修再好不过,省得以后再修了。”
“”
听到秦亦说出这话,宁夫人安心不少,其实她很想问一句“那你就不怕古家丫头不喜欢了”?
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来她的身份不适合问,再者便是秦亦都如此表明心意了,她若还质疑,恰恰说明他们不信任秦亦,倒是落人口实了。
于是便笑着接话道:“好,既然有亦儿这话,那伯娘空闲时便告诉那些匠人该如何修,用不了多长时间,亦儿就能搬进那处宅子了!”
秦亦点头道:“那还要多谢伯娘了!对了,伯娘让匠人修之时,所有材料用最好的便是,最后花费多少银两,一并告诉亦儿,亦儿给他们。”
“亦儿一一”
其实宁夫人想说银子的事不用秦亦来付,连修喜风格都按宁莞言喜欢的来,那这修费用也自该他们镇国公府来出,就当作宁莞言的一份嫁妆,这也合情合理。
不过她话没说完,镇国公宁忠直接打断她:“这话说的对,所有用到的东西要用最好的,毕竟亦儿现在可不缺钱,现在锦绣布坊的生意那么红火,亦儿躺着都能赚钱!若是用的不好了,倒象是看轻了亦儿呢!”
“再说来福酿造的那烈酒,京都城内有多少酒坊掌柜都托老夫来想问门路,都被老夫拒绝了,
若是亦儿想的话,这又是一个来钱的门路,所以夫人也莫要跟亦儿客气了,这银子他出即可!”
宁夫人本想说“亦儿的钱是他的钱,这钱应该我们来出”的,不过看到宁忠对其眨眼,宁夫人便后知后觉宁忠的意思。
这宅子说到底,不可能只属于宁莞言一个女主人,宁夫人包揽所有修事宜也就罢了,徜若真的连银子都由镇国公来出,有点越组代庵,宰相府那边会怎么想?
所以干脆还是由秦亦出钱,镇国公府顶多就是帮忙照看一下罢了,到时候谁也挑不出理来。
想明白这点的宁夫人也就不再多说了,同时有些佩服起自家男人,平时看着不拘小节,仿佛粗人一个,但是心思细腻起来,连自己这个妇人都比不过他呢!
这时,宁忠继续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后厨也早就准备好饭菜了,咱们移步膳厅吧!”
随着宁忠一句话后,几人都往膳厅走,宁忠经过秦亦之时,鼻子微微一嗅,便嗅到了秦亦身上淡淡的酒气。
虽说秦亦喝的本来就不多,再加之又在路上吹了那么久风,已经没有多少酒气了,起码宁夫人刚才站了那么久,都没有闻到半点。
不过宁忠平日就嗜酒,所以半分酒气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四人落座之后,宁忠问道:“喝酒了?”
秦亦点头道:“跟古伯父喝了一些。”
“烈酒?”
见秦亦点头,宁忠笑道:“上次我送古相烈酒的时候,他还推说不要,说平日也不喝,你看这才过去几天啊,不就喝上了?不过古相轻易不喝,酒量应该一般吧?”
秦亦点头道:“我跟古伯父都未多喝,所以也不知他的具体酒量如何。”
宁忠闻言,笑道:“好,那晚上你陪伯父多喝一些,好让伯父试试你的酒量!”
秦亦摇头道:“伯父,今晚我不能喝了。”
此话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秦亦在宰相府就能跟古长松喝酒,结果回到镇国公府就不能跟宁忠喝了,这是什么意思?
宁夫人不免又担心起来,难不成自家女儿已经落后了?秦亦都开始区别对待了?
而秦亦则轻声说道:“伯父,亦儿不能喝是因为想明天一早回淮阳,若是伯父想喝,等亦儿从淮阳回京后,定陪伯父喝上三天三夜,不醉不休!”
听到秦亦突然说要回淮阳,宁夫人和宁国韬还是很惊讶和好奇的,毕竟之前也从未听秦亦说过回淮阳的事情,宁夫人刚想问,就听宁忠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你已经听说了?”
秦亦重重点头,说道:“刚才在宰相府,听古伯父说了,所以亦儿才临时决定,明日一早就回淮阳县,还望伯父理解。”
“喉”
宁忠重重叹息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坛,自顾自倒满一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说道:“你没有怪古相瞒着你吧?”
秦亦摇了摇头,说道:“晚辈不敢。”
宁忠又倒满一杯,再次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快的缘故,酒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宁夫人见状忙劝道:“老爷,你慢些喝啊!”
宁忠则放下酒杯,悠悠道:“其实这事,老夫也早就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