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爆炸。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界限”诞生了。
它并非物理上的劈砍痕迹,而是“存在”与“非存在”、“秩序”与“混乱”的分野。
它所过之处,混沌如同被无形的伟力强行分开,“清者”上升,“浊者”下沉,留下了一片初生的、空无的、却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奇点”局域。
鸿蒙量天尺的虚影在这界限上一闪而逝,仿佛在丈量这新生的时空。
就是这里!
巫刚精神一振,立刻开始构建新世界的法则骨架。他以自身内核的力之法则为绝对支柱和驱动源泉,调动融入体内的十二祖巫法则烙印,以及他自身领悟的三千法则碎片,尝试着在这片空无中定义基础——时间、空间、物质、能量、因果、命运……
然而,困难远超想象。
每一种法则的注入,都象是在平静的油锅中滴入冷水,引来这片新生局域以及外部混沌更剧烈的反噬。
更可怕的是,这些法则本身相互冲突、排斥、湮灭!
水火不兼容,时空在扭曲,因果线刚刚诞生就断裂!
新生的世界雏形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琉璃球,剧烈震荡,随时可能彻底崩塌,将他的一切努力归于虚无。
先天五行旗的光华剧烈闪铄,拼命稳定着基础的五元素循环。
就在他心神全部用于维持这脆弱的平衡时,第二重劫难,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这劫难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他自身。
他元神深处,那源自盘古的传承记忆,被无限放大、激活。
他仿佛不再是巫刚,而是亲身经历了那场开天辟地的壮举——手持巨斧,劈开混沌,顶天立地,眼化日月,身化山河……那伟大背后的无尽孤独,那创造之后的必然消亡,那身化万物、滋养后世的“无私”,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意识。
一个宏大、古老、充满诱惑和宿命感的声音,直接在他道心深处响起,仿佛是他自己的心声,又仿佛是盘古父神残留意志的低语:
“看……这便是父神的道。开辟,创造,牺牲,然后归于天地,成就完美世界。身化万物,亦是另一种永恒。你已在复刻父神的荣光,你流淌着父神的血,何不沿着这条注定的道路走下去?效仿父神,成就完美洪荒般的世界,你亦将不朽,与道同存……何必再苦苦支撑,去定义那虚无缥缈、前途未卜、属于你个人的秩序?那是对父神之道的背离……”
盘古之影!心魔之劫!
它利用巫刚对盘古的敬仰,利用那深植血脉的传承记忆,诱使他走向“复刻”而非“创造”的道路!
巫刚的动作变得僵硬,眼神出现了瞬间的迷茫。
新生世界的演化,开始不自觉地趋向于模仿洪荒的格局——清气上升欲化九天,浊气下沉欲成九幽,四极隐隐定位……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小洪荒”在自己手中诞生,一种“圆满”的感觉笼罩心头。
“不……”
一丝微弱的挣扎在他心底浮现。
这感觉不对!
这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只是复刻,他何必脱离洪荒,何必冒此奇险?
就在意识即将被那宏大的盘古叙事彻底同化的瞬间,另一股截然不同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中的气泡,顽强地浮了上来——那是属于“李刚”的记忆!
那些关于多元宇宙、不同物理常量、维度理论、甚至科幻想象的浅薄知识,虽然零散,却代表了一条与洪荒体系迥异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道路!
同时,他与分身在洪荒中经历的一切——与祖巫兄弟们在大地上饮酒作乐、咆哮天地的豪情;
与三清争锋相对、争夺盘古正名的桀骜;
与天道鸿钧博弈、小心翼翼争取一线生机的谨慎;
对后土身化轮回的惋惜与敬佩;
对人族未来那一点微小的期望与安排……所有这些属于“巫刚”这个独立个体的、鲜活的、带着强烈自我印记的经历与情感,如同一个个坚实的锚点,死死地拽住了他下沉的灵魂!
“我是巫刚!”
一声怒吼,并非发出于外,而是在他道心深处炸响!
那迷茫的眼神瞬间被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所取代!
混元珠光芒大放,稳固其心;
镇狱神碑震动,镇压其意!
“父神开天,是破而后立,是伟大的牺牲与创造!我敬仰父神,但我,不是盘古!我的道,不是复刻,而是定义!是我心即理,我意即法!我要的世界,是由我巫刚的意志塑造的世界,而非另一个洪荒的翻版!”
他强行扭转了世界演化的方向!
不再追求复刻洪荒的完美架构,而是以自身意志为内核,以力之法则为绝对主导和根源,重新架构所有法则的关系!
他定义了光的速度,设置了引力的常量,规划了能量循环的独特路径,甚至设置了时间流逝的基准与空间维度的折叠方式……这一切底层规则,都深深地打上了他“巫刚”个人意志的烙印!
与洪荒天道设置的规则,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
鸿蒙量天尺在他手中显现,尺身光芒流转,仿佛在为他定义的每一条新法则进行“刻度”和“确认”。
心魔劫,渡过了!
道心经历淬炼,如同被混沌神火锻造过的精金,变得更加纯粹、坚定。
那新生世界不再剧烈震荡,开始按照他定义的、独一无二的底层规则,稳定地演化、扩张。
一个雏形的、拥有独立法则体系的“真界”,终于艰难地诞生了!
界壁之上,隐隐有先天五行旗的符文和五灵珠的本源之光流转,稳固着世界的基本架构。
然而,没等巫刚稍稍喘息,最恐怖的一重劫难,如期而至。
“真界”的稳定存在,其独特的、独立于洪荒天道之外的法则波动,就如同在黑暗森林中点燃了最耀眼的篝火,瞬间引来了最顶级的猎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