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冷哼一声,空间之力无声蔓延,将共工躁动气势强行压下。
“共工!注意你的言辞!”
烛九阴睁开时序之眼,缓缓道:
“共工,冷静。天道虎视眈眈,内部稳固方是长久之计。巫刚所言在理。地脉乃洪荒根基,地府掌轮回,皆是重中之重。”
强良周身雷光隐现,沉声道:
“战士们需要时间恢复,贸然扩张,只会徒增伤亡。”
蓐收把玩着一块缴获的先天金精,点头赞同:
“根基不稳,高楼倾塌。先处理好眼前问题再说。”
祝融虽然也想优先战部,但看了看巫刚和多数兄弟的态度,哼了一声,抱臂不语。
共工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其他祖巫大多沉默或微微颔首,知道大势已去,愤然坐下,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周身水汽冰冷刺骨。
“好,好!你们都看得长远!就我共工目光短浅!”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巫刚将他的不满尽收眼底,但没有当场点破,转而道:
“关于俘虏处理,诸位有何意见?”
经过商讨,决定严格筛查。
心性尚可、业力不深者,打散编入地只体系下属的“巡山力士”、“治水工兵”等岗位,戴罪立功。
顽固分子或业力深重者,直接打入轮回,或……
“送去幽冥血海,交由冥河‘处理’。”
巫刚淡淡补充。
众祖巫闻言,皆无异议。
冥河老祖的血海,确实是处理这些“垃圾”的好去处。
数日后,不周山脚及周边地域。
在镇元子与西王母的统筹下,地只体系高效运转起来。
山神土地引导生灵修复家园,梳理灵机,依据《阴律》惩戒作乱者。地脉之气在神只引导下缓缓流动,滋养大地。
一处曾被星界锁链边缘扫过的山脉,当地山神(一位太乙金仙境的巫族)向巡查至此的巫刚汇报异常:
“大人,此地方圆百里,草木生长迟缓,岩石坚逾精铁,地脉流转亦显迟滞。”
巫刚亲自探查,运转《天煞镇狱功》感知,立刻确认了那熟悉的“僵化”感。
“是天道之毒的扩散,虽微弱,却在侵蚀此地活性。”
他下令,
“暂时封锁,列为禁区,严禁任何生灵靠近。通知镇元子大仙,看能否用地书之力尝试缓慢疏导。”
“是!”山神领命而去。
巫刚的神念同时捕捉到一些零散的波动。
有巫族战士私下抱怨地只职责枯燥,渴望昔日征战;
有投降妖族暗中串联,对未来恐惧;
甚至有个别非巫族出身的地只,对西方教悄然传播的“解脱之道”流露出好奇。
他召来负责此地巡查的蚩尤和几位地只高层,语气严厉:
“《阴律》威严不容挑衅!加强巡查,凡破坏秩序、传播动摇言论者,严惩不贷!尤其是那些投降的妖族,严密监控,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明白!”
蚩尤眼中凶光一闪。
巫刚随即指示:
“同时,加大地府神职招考,面向人族与向善妖族,广纳贤才。地府,当为洪荒秩序维护者,非独巫族之私器!要让所有生灵看到,遵循秩序,便有出路。”
夜幕垂临,星辉洒落巍峨不周山。
盘古殿深处,巫刚本体已进入深层闭关。
身前,三千法则环绕,散发玄奥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引导两者缓慢靠近,准备着手融合参悟,冲击那最终的混元大罗道果。
幽冥地府,平心娘娘依旧端坐真灵殿堂,孜孜不倦地引导功德,修复着万千真灵。
她的面色比之前更显苍白,但眼神中的执着未曾减弱分毫。
而共工,独自坐在他那流淌着天河水汽的神宫之内,面前悬浮着水镜,镜中映照出洪荒水脉分布图,诸多地方仍标记着受损的红色光点。
他眼神阴郁地望着殿外,手中摩挲着一块在战场边缘拾获、蕴含极致怨念与煞气的妖族晶核。那晶核内部,仿佛有无数扭曲妖魂在嘶吼。
“修复,修复……呵呵。”
共工指腹感受着晶核那冰冷却躁动的能量,
“巫刚,你求稳,但洪荒何时给过求稳者活路?天道……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圣人,会给我们慢慢修复的时间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狠厉,
“非常之时,或需行非常之事……这怨煞之力,若能引导利用……”
宫阙内,只有水流不息的声音,衬得他的身影愈发孤寂与难测。
幽冥地府,真灵殿堂深处。
平心娘娘正阖目凝神,以自身精纯的轮回道韵,小心翼翼梳理六道轮回。
忽然,她周身自然流转、与整个幽冥界共鸣的地道法则微微一滞,仿佛平静无波的深潭被一颗无形的石子打破了静谧。
她倏然睁开眼眸,清澈如九幽寒泉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一道意念,缥缈高远,却带着凌驾万物之上的威严,无视了无尽空间阻隔与幽冥界壁,直接在她心神最深处响起,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平心道友,巫妖大劫已毕,天地秩序亟待重塑,万物生灵渴求休养。吾欲与道友一晤,共商三界运转之法,以安洪荒众生。”
是天道鸿钧!
平心娘娘绝美的面容上神色不动,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但她的心念却在刹那间高速运转,推演着鸿钧突然传讯的意图。
她没有立刻回应这道跨越虚空而来的意念,而是心分二用,一道凝练的神念自她眉心溢出,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阴阳界限,越过浩瀚洪荒大地,直抵不周山深处那弥漫着苍茫气息的盘古殿,将鸿钧的意念原封不动地传递给了正在闭关巩固修为的巫刚。
盘古殿内,力之法则如江河奔涌,轰鸣不息。
巫刚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开辟、地水火风重定的景象一闪而逝。
接收到平心传来的神念讯息,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了然与一丝冷嘲。
“果然坐不住了。”
他心中低语,并无太多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