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类家族谱系入门听上去象是某个阿兹特克边缘小部落蛮有意思的神话小故事,可实则与高中历史没多大区别,作为一辈子没混上终身教授头衔的古德里安讲起课来也真叫一个令人昏昏欲睡;炼金魔动齿轮研究与设计一级则根本就是制图课,机房里大风扇喻喻喻跟小蜜蜂似的,几十台计算机屏幕上autodeskautocad2007闪炼的光流淌在几十张困得发昏的脸上,键盘敲击的声音和风扇扇叶转动的声音混杂一簇,象是给磨得钝了的针使劲的往人耳朵里钻。
好在校领导们虽然在大多数情况都不把学生当人看,但教务处还没丧心病狂到让一年级新生就走进实验室用氢火焰提炼易拉罐里纯铝的地步,于是还没来得及享受快乐大学生活就陷入题海的小龙人们得以稍稍减轻繁重的学习压力。
上了几天枯燥又无聊的本科课程之后路明非开始怀念自己在伦敦那会儿过的神仙日子了。
此外,学院从柏林聘来的厨师做猪肘子一流,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斯诺顿老爵爷从米其林餐厅请来的行政主厨。
女生们虽然对有着s级名头的路明非青睐有加,可他总觉着这些人不如维多利亚直率可爱。
更别说审判庭在白金汉宫养了一票漂亮妹子等看路主席的临幸,还有龙女仆管吃管喝资本主义的蜜糖还没来得及落在路主席头上,他就已经快沦陷在只剥开一丢丢的糖纸上面啦。
倒是娲女负责教授的龙文课如今在学院中相当火爆,以至于已经到了“某某班应到二十人实到四十人”的地步。
守夜人论坛关于襄阳周家的资料和情报已经传开了,虽然细节上仍很模糊,但谁都知道那是个神秘而强大的东方古老世家。
学院这种东西除了传授知识之外,更多的还是扩展学生的人际关系,尤其卡塞尔学院这样一所充斥着贵族子弟的私立大学,你在路上随便碰着个人都可能是北欧或者西欧地区某个高贵屠龙世家的嫡长子。
长期以来西方混血种世界都对中国讳莫如深,一则是因为或明或暗卡塞尔学院都和息壤发生过大大小小的冲突,可这些冲突中极少出现学院占优的情况,显然这地方就是个无底洞,但凡生出别样心思的人把手伸进来,都很少能活着再走出去。
二则从来自各个组织和机构的历史典籍中可以查询,即使是古老的诸王共治时代,喜马拉雅山脉以东的土地也是战乱频频,极少会服从王化也即是接受龙族的统治。这说明那些把自己藏起来的中国混血种实则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拥有了能够反抗纯血龙类统治的力量。
这些年随着改革开放中国人渐渐走向世界,那些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古老家族也开始向四面八方投射自己的力量,不过他们蛮横无理,霸道得简直象是真正的龙族,很多人的生意都被抢走了,地盘和人口也在流失,不过也切实的让西方世界重拾古典时代对东方帝国的畏惧。
而今娲女作为襄阳周家的领袖、据说在息壤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居然还出现在卡塞尔学院教授一群半大小子龙文,这种事情给很多人带来的冲击其实并不亚于路明非这个9
级的横空出世。
不过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如果能通过我和娲女这条线攀上息壤,哪怕只是从他们庞大的、并不被看重的商业帝国中分得一些残囊剩饭,也足够一个屠龙屠了几百年的古老家族重新发扬光大。
这只是原因之一,说到底娲女也是个漂亮得和妖精有得一拼的萌妹子,颜值十分能打,身材也相当诱人,在卡塞尔学院这么一所满是小龙人、并且恰好小龙人们正处在荷尔蒙分泌严重过剩时期的学校,她的课程被挤爆也是理所应当。
据娲女自己所说,不过个把星期她已经从大二到大四不同年龄段的男生群体里收到了不下于十封情书。
穿着破洞牛仔裤、挺着大肚子的颓废老人把外壁上满是炸鸡油渍的啤酒瓶子沿那张釉面的红木办公桌推向路明非,
“你跟周家那小姑娘什么关系?”弗拉梅尔的脸上含有的严肃。
路明非很有些坐立难安,今天最后一节高数课后他走出阶梯教室的大门就和迎面而来的恺撒撞了个满怀。
这个据说在自由一日战场上被苏茜点爆脑袋之后、跟宿敌阿下杜拉阿巴斯骼膊压着骼膊、腿压着腿,睡得声如雷,就差叠在一起的明星级人物见到路明非相当高兴。
他跟路明非握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校长和副校长在办公室等你,于是路明非就这么稀里糊涂来了这栋小楼。
他到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昂热跟弗拉梅尔满面愁容吧嗒吧嗒抽着来自古巴的上好雪茄。
可就在路明非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这室内焦灼的氛围立刻烟消云散。昂热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揽着他的肩膀亲切得象是看见亲孙子从城里回来的老人。
弗拉梅尔更是刷自己的信用卡从食堂给路明非叫了晚餐。虽然晚餐内容廉价得叫人觉得抠门就是了不过路老板还是觉得心惊胆战受宠若惊。
坐下后昂热给他倒了杯茶就没说话了,两个老家伙继续闷着脑袋抽烟喝酒。
也就是趁着这个间隙路明非走了个神“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您二老有事说事—”路明非几乎和副校长同时开口,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说的那是人,以前跟我上过床的女人都管我叫畜牲。”弗拉梅尔导师义正言辞,
路明非捂脸,忘了这是个毫无节操羞耻心更是丢到九霄云外的家伙了。
“我看你跟小周整日里眉来眼去珠胎暗投的,不会早就从革命友谊发展成炮友了吧?”副校长说话开门见山字字珠玑。
路明非脸颊抽搐说:“副校长我首先不反驳你的观点,但你这用词儿就有点问题吧?
眉来眼去我认,珠胎暗投什么鬼?还有炮友这种东西在咱们学校应该是被风纪委员会明令禁止的吧?”
“我在西雅图当警长勾搭来往的女牛仔那会儿,你们家那点脱氧核糖核苷酸有没有传到你爹那一代还是个问题呢。”守夜人吊儿郎当,叼着根雪茄,把自己面前开来的炸鸡也推向路明非,
“多年来淫贼的经验告诉我们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那就是关了灯看不清脸谁都一样,由此可见男人始终是小头控制大头的生物更何况你那小周教授漂亮得跟个天使似的,你能不动心?我也知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随意从词典里拎出来的几个字可能在你听来有些词不达意,不过话说到底最终的珠胎暗投不也是从眉来眼去开始的吗?”
路明非拒绝了那只看上去相当肥美的炸鸡,当然不是因为副校长那又摸屁股又抠鼻屎的手指在那上面蹭来蹭去,实在是没多少胃口。
他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骨瓷杯子将里面的锡兰红茶一饮而尽,随后抬头看向在靠看书柜的脚手架边步的昂热。
“我猜两位校长找我来这办公室的目的绝对不是对我和娲女那点儿甚至连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的八卦感兴趣———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吧,我都准备着。”路明非套拉着眉毛,
不复昂热初见他时的意气风发。
其实真要说来这才是真正的路明非。谁他妈有事没事精神那么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其他人?
风吹着落叶在屋顶滚动,磨砂的毛边玻璃天井上阳光通过落叶的缝隙照进来,象是翩翩起舞的金色精灵。
跳跃的斑驳光点落在路明非平静的、低垂眼脸的侧脸,他在那张高背的椅子上坐得笔直,如石灰岩雕刻的雕塑。
“这件事情确实和周教授有关。”昂热燮眉,举杯往喉咙里灌进去半杯子烈酒。
“他们不是已经出了许可、允许学院在三峡夔门附近水域进行水下工作了吗?”
“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昂热摇头。
“校董会希望能够邀请襄阳周家添加我们,但周教授和她的家人对学院一直抱有很大的成见,并且似乎并不信任我们。”昂热挠头,在路明非对面坐下,苦笑,
“老实说她对我和弗拉梅尔导师大概算是恨之入骨,要真由我俩去跟周教授说这件事情也许会被扫地出门吧——
路明非点点头,给自己又倒了杯红茶:“懂了,校长你希望我能代替您和副校长去说服娲女让周家添加校董会,成为给学院制定规则的成员之一。”
卡塞尔学院的校董名额通常是固定的,从创校初期至今一直是七位,要在这个机构的会议桌上再加之一个席位必须得超过半数的校董投票同意,并且还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议程。
校董会成员的权利极高,不但拥有和校长相同的s级权限,还能调阅秘党数据库中所有的资料。
总之添加卡塞尔学院校董会是许多名门望族奋斗百年的目标,甚至如贝奥武夫之类族内先贤名讳甚至光耀整个屠龙史的家族想要身其内也从未成功。
如今七位校董希望娲女能够代表襄阳周家添加他们,显然有求于人,而且所图巨大,
不过这是上层圈子的政治游戏,他们怎么玩是他们的事,路明非不感兴趣。
校长希望他能做这个学院与娲女之间的传话筒他也没意见。
反正以娲女的老奸巨猾,估摸着校董会没法从她身上讨得什么便宜。
“成为学院的投资者,襄阳方面能够得到与其他任何一位校长相同的权力,但作为交换,我们希望能够在国内的活动中享有更高的自主权。”昂热沉默片刻说。
这件事情其实相当难以启齿。东西方文化差异巨大,尤其经历过百年屈辱史之后中国人对任何外国势力对境内的渗透都会提起十二分的警觉。
对娲女这种能够代表襄阳周家甚至代表整个息壤的大人物说出这种话无异于挑起两个社会之间的斗争。
不过学院提的要求并不过分,无非是针对活动于中国境内的堕落混血种享有跨国执法的权利,类似的条约和协议秘党跟暗面社会中的其他组织机构已经签订了不下百份,却从未如今天这样甚至拿出校董会的席位来作为交换。
只是东起喜马拉雅、西至北海道,除开朝鲜半岛,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秘党都难以染指。不管是神秘的息壤,还是强大的蛇歧八,都有在局部战争中压制秘党的能力,校董会无往而不利的大棒加甜枣战略也就在这里碰了壁。
“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校长你是知道的,我们老路家往上数三代可都是贫下中农,
也就到了我老爹这一辈出息了,老大出国游学混上了混血种的s级称号,老二留在家乡也添加了体制内成了贪官污吏”路明非赔笑,“真算起来我就是个野生混血种,哪能跟国内那些大家族连上线啊,能给您传个话就算不错了。”
“传个话就够了,至少表明了我们的态度老实说,对这事儿我和副校长也不抱多大希望,不过校董会非得叫我们试一试,也是没办法。”昂热叹了口气。
他看向正盯着炸鸡出神的弗拉梅尔导师,清了清嗓子。
副校长虎躯一震,终于从神游物外的状态灵魂归窍。
“你听说过高廷根家族吗?”老牛仔的表情凝重得象是在讲鬼故事。
路明非皱眉,身体前倾。
“没有。”他说。
“靠,没听过你那么严肃干嘛。”
“难道本该配合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吗”路明非叹息。
“他们是秘党三大炼金传承中最显赫的一支。”守夜人说,“当代家主是校董会成员。”
“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个很受器重的后辈,夏绿蒂高廷根,比你还小三岁,不过毕竟是血统优秀的混血种,你懂的,如今已经发育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呢,你知道的校长,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更喜欢御姐”路明非不给老家伙说下去的机会,果断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