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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外交部的艺术:基于陛下瞎扯的纲领!

御史晏子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孤身深入敌营,以一番纵横捭阖的“嘴炮”功夫,竟将那看似铁板一块的三国联盟搅得西分五裂,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丰功伟绩,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回了大夏朝廷。

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却并非全是质疑的涟漪。若在以往,此等近乎“空手套白狼”的功绩,难免会被一些守旧老臣诟病为“侥幸”、“有失天朝体统”。然而此番,风向却截然不同。以王朗、李斯为首的朝堂大佬们,非但没有半分非议,反而将晏子期此举奉为圭臬,视为一次教科书式的经典案例,反复研读,深刻剖析。

王朗在朝会上抚掌赞叹,将其解读为陛下深谋远虑的“攻心为上”战略思想的完美实践,是“上兵伐谋”精髓的极致体现。李斯更是从律法与权谋的角度,论证了此举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国家利益的极高性价比。一时间,“晏子期模式”成了朝堂上最热门的话题,以往那些强调王道、仁义的老调似乎瞬间失了声,一种更为务实、甚至略带锋芒的外交新思维,开始悄然涌动。

在这股浪潮中,最受震撼也最为尴尬的,莫过于礼部下属,往日里门庭略显冷清,主要负责接待番邦使臣、安排觐见礼仪、撰写华丽而空洞国书的“鸿胪寺”。这个堪称外交部前身的机构,一夜之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昔日同僚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审视与期待,仿佛在问:晏御史一人便能做到的事,你们整个鸿胪寺,莫非以往都在尸位素餐?

压力很快便转化为了行动。这一日,王朗丞相亲自召见鸿胪寺卿。在庄严肃穆的丞相值房内,王朗语重心长,对着略显局促的鸿胪寺卿谆谆教诲:

“晏御史此行,乃奉陛下亲授之机宜,成效之卓著,有目共睹!这充分证明,陛下之外交圣意,高瞻远瞩,非比寻常!”王朗声音洪亮,目光灼灼,“尔等鸿胪寺,身为国家执掌对外交往之枢纽,岂能再固步自封,拘泥于旧法?当深刻领会陛下之圣意,彻底转变思想,革新方法!往日那些繁文缛节、虚情客套,可适当精简,核心当围绕陛下亲传之‘夸、挑、画’三字真言!以此为核心,积极进取,方能为大夏谋取实实在在的利益,而非仅仅停留在文书往来、礼仪客套之上!”

鸿胪寺卿听得是心潮澎湃,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但旋即又被巨大的困惑笼罩。他躬身一礼,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与求知:“丞相大人教诲的是!下官与同僚皆感振奋,愿为陛下、为朝廷效死力!只是只是陛下之圣意确实高深莫测,下官愚钝,这‘夸、挑、画’三字真言,具体该如何操持?还望丞相明示”

王朗对此早有准备,或者说,他早己在脑海中将夏桓那几句近乎“瞎扯”的提点,进行了系统化的深度加工和理论构建。他捋着长须,微微颔首,开始将自己脑补出的“陛下外交思想”和盘托出,声音沉稳而富有感染力:

“此三字,看似简单,实则蕴含至理。‘夸’,非是简单自夸,而是要恰到好处地彰显国威,宣示实力!不仅要让我大夏之富饶强盛、军械之犀利精良、技术之神妙超前,为外邦所知,更要深植于其心!要让他们亲眼看到平整如镜、坚不可摧的水泥官道,感受到我朝步卒操演时那如山如岳的军阵威势,甚至‘无意间’听闻那力大无穷、堪比鬼神之工的蒸汽奇械!使其未与我朝交锋,便先心生敬畏,未战而胆先怯!此乃立威之基。

他顿了顿,观察着鸿胪寺卿若有所悟的表情,继续深入:“‘挑’,则是谋略之运用。番邦蛮夷,种族各异,利益交错,岂是铁板一块?其间必有历史旧怨、利益纠葛、领土纷争!我鸿胪寺官员,需得有一双慧眼,善于从细微处发现并扩大其裂痕。或可于甲国使者面前,‘无意’提及乙国于边境之小动作;或可对乙国抱怨,丙国于贸易中占尽便宜。使其互相猜忌,内耗不断,则自然无力联合起来,觊觎我大夏!此乃瓦解之术。”

“至于这最后的‘画’,”王朗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便是予之以利,诱之以惠!晓之以情,更要动之以利!要让其明白,顺从我大夏,不仅能得享和平,更能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广阔的商贸市场、珍贵的工艺技术、乃至我朝提供的安全承诺。让他们看到追随我大夏所能描绘的美好蓝图;反之,若悖逆天朝,则贸易断绝,寸步难行,唯有自取灭亡!此乃驱策之道。”

这一套由王朗深度解读并加工而成的“陛下外交纲领”,虽然其源头不过是夏桓几分恶趣味下的随口瞎扯,但经过当朝丞相的这番梳理与升华,竟显得像模像样,逻辑自洽,形成了一套初具雏形的外交战略理论!

鸿胪寺卿听得是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仿佛眼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激动得连连作揖:“妙啊!丞相大人真乃国之柱石,经您这一番剖析,下官如拨云见日!陛下圣意,原来竟如此深邃!下官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他如获至宝般捧着这套“三字真言”理论,回到鸿胪寺后,立刻雷厉风行地召集全体属官,进行了一场彻底的“思想革新”运动。不仅组织深入学习“夸、挑、画”三字真言的精髓,更是要求每一位官员,从主事到译官,都必须深刻领会,并能灵活运用于实际工作之中。往日里那些充斥着之乎者也、华美辞藻的典籍被暂时搁置,取而代之的是对各国国情、矛盾、资源的分析报告。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大夏的外交风格为之一变,焕然一新。

以往对番邦使臣只是按部就班的接待,安排住宿、觐见、赐宴,完成固定流程即可。现在则变成了主动的、充满策略性的“实力展示之旅”。鸿胪寺官员会热情地(甚至带点不容拒绝的意味)带领使臣们参观那蜿蜒千里、平整坚固的水泥官道(此乃“夸”国之力),观摩新式军营中士兵操演那杀气腾腾的阵法和寒光闪闪的兵器(此乃“夸”军之威),甚至在茶余饭后,“不经意间”让使臣们远远听到那蒸汽抽水机如同巨兽喘息般的轰鸣,目睹其力举万钧之水的神奇景象(此乃往死里“夸”技之奇)。每一次展示,都让那些使臣面色变幻,眼神中敬畏更深。

以往鸿胪寺只是被动地处理各国递交的外交文书,调解一些边境摩擦。现在则开始主动出击,大量派遣精通各国语言、文化的细作(或干脆利诱对方官员),系统性地收集周边各国的政治、军事、经济情报,仔细分析其国内派系、与邻国的历史恩怨、资源需求与短缺,积极寻找一切可资利用的矛盾和弱点(此乃“挑”之前提)。

以往在谈判桌上,尤其是涉及双边贸易时,鸿胪寺官员大多是被动还价,坚守底线。如今,他们却开始主动抛出一个个精心设计的“合作方案”或“共同发展蓝图”。用开放部分特定商品市场为饵,拉拢资源贫瘠之国;用有限度的技术输出或指导为筹码,吸引渴求先进工艺的邦交;甚至隐晦地暗示大夏可以提供某种形式的“安全庇护”,以换取战略上的支持。一套组合拳下来,旨在拉拢一批,稳定一批,孤立甚至打压那最不听话的一批(此乃“画”饼之艺术)。

在这股风气的熏陶下,鸿胪寺的官员们,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他们从一群主要精力用于钻研典籍、讲究礼仪排场、撰写骈西俪六文章的文人墨客,迅速向着另一类人转变:他们依旧面带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但心怀精密的算计;出口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夸赞,暗中却可能藏着挑拨离间的机锋;随手便能描绘出诱人无比的未来蓝图,至于这饼何时能兑现,如何兑现,则充满了灵活的“艺术性”。他们正在成为一群专业的、高效的、深谙“夸、挑、画”三昧的职业外交官或者说,一群境界高深的“忽悠大师”。

而这一切剧烈转变的源头,那位高踞于龙椅之上,被王朗、李斯等人奉若神明的年轻皇帝夏桓,对此却近乎一无所知。他只是在批阅奏章时,偶尔会觉得最近由鸿胪寺递上来的那些关于外交往来的文书,似乎比以前更有趣了些?少了些空洞无物的辞藻堆砌和引经据典,多了点对各国动态的具体描述和基于实际利益的分析建议。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基于陛下那看似瞎扯的几句话。

而夏桓,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最近鸿胪寺报上来的外交文书,好像比以前…更有趣了?少了些废话,多了点实际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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