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寒喧过后,很快谈妥了粮食药品的交易。
刘绣端起茶盏,似笑非笑地问道:“二位是从长安而来,还是从冀州过来?”
吕玲绮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这次是从冀州过来”
话刚出口,张辽脸色微变,但为时已晚。
刘绣轻轻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地点头:“那看来是温侯部下了。”
“啊?!”吕玲绮惊呼出声,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人仅凭她从哪里来就判断出她的背景
张辽更是直接按住了腰间佩剑,警剔的观察四周。
“二位莫急,我只是一个杂货铺老板,做生意而已,你们的身份对我并不重要。”刘绣不慌不忙地继续道:“最近你们日子不好过吧?袁绍猜忌温侯,连个容身之处都不给。”
张辽强自镇定:“掌柜何出此言?我们只是普通商队”
“其一,冀州商队多走水路,鲜有陆路来东武阳;其二,你们带来的货物中有西凉战马,这可不是普通商队能弄到的;其三”刘绣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之前你们说是从长安逃难出来,接着又从冀州过来,有如此行经路线的,除了温候所部外,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人。”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二位不必放在心上。”
曹琬此时正好端着茶点进来,听到这番分析,眼中闪过惊叹之色。
她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能从这些细节推断出对方身份。
看来父亲曹操所言不虚,自己男人果然智谋不凡!
吕玲绮咬了咬唇,终于承认:“不错,我们确实是温侯部下。既然掌柜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温侯现在确实处境艰难,部队缺粮少药”
张辽急忙补充:“但我们并非来投靠张邈”
“哦?”刘绣挑眉,“那温侯打算去哪里?继续在袁绍麾下受气?还是去投靠更不靠谱的袁术?”
“你们该不会告诉我,你们是来投靠曹司空的吧?”
吕布从始至终并非甘居人下之辈,其行为逻辑始终围绕“自立门户”展开,如杀董卓后试图割据长安,失败后又图谋兖州、徐州。
他若投靠曹操,必然失去独立诸候的地位,沦为部将,这与他“称雄天下”的目标相悖。
“勇而无谋”与“奸而多智”两种人格的必然碰撞。
“当初曹州牧刺杀董卓失败,你家温候带兵追杀,有大仇,另外即便是你家温侯想要投靠曹州牧,你们军师陈宫也不干。”
这番话让张辽和吕玲绮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刘绣连这些内情都能猜到。
仿佛对他们内部了如指掌!
“其实”刘绣突然压低声音,“温侯何必执着于中原?在我看来徐州才是上佳之选。”
“徐州?”吕玲绮疑惑道,“那不是刚被曹操”
“正是。”刘绣胸有成竹地分析,“曹州牧虽得彭城、下邳,但根基不稳。新的徐州牧刘备由于自身实力的原因,龟缩于小沛,若温侯此时南下”
张辽眼中精光一闪:“掌柜是说”
“徐州富庶,又临海盐之利。温侯若得此地,进可图中原,退可守江淮。”刘绣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总好过在别人麾下仰人鼻息吧?”
“况且如今曹州牧已经从徐州返回兖州,你家温候即便是有张邈支持,如何能斗赢曹州牧?!”
这番话让张辽和吕玲绮彻底震惊。
他们没想到一个杂货铺掌柜,竟能提出如此深谋远虑的战略规划。
曹琬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看重刘绣——这等见识,确实远超常人!
吕玲绮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刘绣行礼:“多谢掌柜指点。不知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刘绣摆摆手,笑道:“在下不过是个生意人,姓刘名绣。两位若要粮食药品,尽管开口便是。”
张辽和吕玲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这个刘绣,绝非等闲之辈!
“哦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用不了多久袁术就会对徐州用兵,徐州局势会更加混乱,到那个时候,吕布入主徐州就更容易了!”
袁术攻打徐州?!
袁术与袁绍虽为兄弟,却因嫡庶之争素来不和,双方在北方争霸中互相倾轧。
袁术因北方战事吃紧,无暇南顾徐州。
徐州地处四战之地,却也有“山川险固”的特点,可以依托泗水、沂水构建防线。
袁术若攻打徐州,需面对坚城防守,进攻成本极高。
吕玲绮不相信,张辽也不相信。
就连边上的曹琬,也不相信这个时候袁术会进攻徐州。
刘绣见几人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着摆手道:“闲聊而已,诸位不必当真。”
恰在此时,许褚大步走进来禀报:“公子,粮食药品都已装车完毕!”
“好。”刘绣起身拱手,“两位,货物既已备齐,在下就不多留了。”
张辽和吕玲绮也起身告辞。
走出杂货铺后,吕玲绮忍不住低声道:“文远叔,这刘掌柜当真神了!他对父亲处境的分析,简直比军师还透彻!”
张辽神色凝重地点头:“确实不凡。不过他说袁术会立即攻打徐州,这未免”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快马奔来,滚鞍下马急报:“将军!大事不好!袁术以“术生年以来,不闻天下有刘备”为由攻刘备,派大将纪灵率三万大军,已向广陵进发!”
“什么?!”吕玲绮和张辽同时惊呼出声,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张辽深吸一口气:“这刘绣竟能未卜先知?!”
吕玲绮猛地转身望向杂货铺方向,眼中闪铄着异样的光彩:“文远叔,我们是不是该”
“小姐的意思是?”
“这样的人才,若能引荐给父亲”
张辽却摇头苦笑:“小姐没看出来吗?此人深藏不露,却甘愿隐居市井,必有其深意。况且”他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他刚刚和夏侯家族小姐刚刚完婚,又怎会”
“咱们赶紧走吧,这次咱们可是欠了这位刘老板不止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