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谈话颇为平淡。
任发絮絮叨叨地说着迁坟的琐事,九叔偶尔插话询问细节,宇智波默全程安静地听着。
倒是任婷婷几次想和宇智波默搭话,都被他礼貌而疏离地避开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九叔和任发敲定迁坟细节,将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后。
就在这时。
任婷婷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帕,起身说道:“爸爸,你们谈的这些我也插不上话,想去街上买些东西。”
任发闻言宠溺地笑了笑:“去吧,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别舍不得花钱,记得早点回来。”
任婷婷欢喜抱了任发一下,随后好似不经意地转向宇智波默:“默先生要一起去吗?正好我可以带你逛逛任家镇。”
宇智波默心中快速权衡。
任发作为任家镇乡绅,掌控着本地大量资源。
要是想将这个世界发展成后勤基地,从任家镇着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任婷婷。
这个任家大小姐虽然娇惯,但作为任发独女,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好。”宇智波默淡淡应道。
任婷婷顿时笑逐颜开,但很快又故作矜持地整理了下裙摆,朝父亲和九叔行了个礼,便脚步轻快地朝楼下走去。
宇智波默向九叔和任发微微颔首致意,不紧不慢地跟在任婷婷身后。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的身影,任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摸着下巴,眼神变得警剔起来,这年轻人虽然气度不凡,但怎么看都象是要拱自家白菜的猪!
“九叔啊!”任发凑近些,压低声音说道:“这位默小兄弟到底是什么来头?”
九叔不动声色地回答道:“隐世家族的子弟,你可别招惹他,小心惹祸上身。“
任发闻言,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作为任家镇的乡绅,他自然知道这世上确实存在修道之人,绝非江湖骗子。
九叔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能让他说出惹祸上身这种话,可见这位默小兄弟绝非等闲。
任发苦笑道:“九叔,现在哪里是我想招惹他啊?这分明是他盯上我们任家了!”
随即忧心忡忡地望着楼梯口,仿佛已经看见自家宝贝女儿被拐走的场景。
“不行,我得派人盯着点,可不能让他占了婷婷便宜”
此时,走在街上的任婷婷全然不知父亲的担忧,正兴致勃勃地指着街边的店铺一一介绍。
不过说的都是些绸缎庄、银楼、洋行以及胭脂店,宇智波默一点兴趣都没有。
逛了约莫一个小时。
宇智波默将任婷婷送回任府后便径直返回了义庄。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
宇智波默每日都会在镇上走动,将任家镇的大街小巷、商铺民居都摸了个清楚。
宇智波秀人则继续埋头研究那些古籍,偶尔会和九叔探讨些术法原理。
九叔则带着文才和秋生准备迁坟所需的一应物品,糯米、墨斗、香烛、符纸等。
任发那边也派人送来了丰厚的酬金,态度比之前更加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转眼,便到了迁坟的时候。
日上三竿。
任父坟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任发带着几个家丁早早等在那里,见到九叔一行人到来,连忙迎上前来。
“九叔,都准备妥当了。”
九叔点点头,示意文才和秋生开始布置。
没一会儿,坟前就摆好了香案。
案上放着时令鲜果,还有几壶清酒,文才点起香烛,秋生把纸钱叠放整齐,又摆上几个酒杯。
九叔换上整洁的道袍,手持三炷香走到香案前。
先对着坟墓拜了三拜,朗声道:“任公威勇,今日吉时,特来为您迁居新址,望您安息。”
任发连忙带着家丁们上前,跟着九叔一起举香祭拜。
“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宇智波默见宇智波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迁坟仪式,笑着打趣道。
宇智波秀人笑了笑:“我这些天可不是白学的。”
“你看这个穴场,很有意思,按照记载,是标准的蜻蜓点水穴。“
“穴场深三丈四,但只有四尺可用,阔一丈三,也只有三尺有用。在这种格局下,棺材不能平葬,必须法葬。“
“法葬?”宇智波默挑眉。
“就是竖着葬。”秀人指向正在动土的墓穴,继续道:“所谓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棒,这应该是当年风水先生特意安排的。”
“不过”
“你看这上面铺的洋灰,把整个蜻蜓点水穴都给盖住了。”
“所谓蜻蜓点水,重点在‘点’字,现在用洋灰这么一盖,蜻蜓碰不到水,还谈什么点水?”
说着这,宇智波秀人的神情愈发兴奋,不断喃喃道。
“真是妙啊!用这么一个小手段,就将一个好好的吉穴,硬生生被做成了凶局,我现在对这个风水学说越来越感兴趣了。”
“尤其是那个暗中布局的人,就是不知道死了没有。”
“”
就在宇智波秀人沉浸在风水局的精妙设计时,工人们已经将竖葬的棺木完全挖了出来。
随着绳索的拉动,那具保存完好的棺材缓缓升起。
“起棺!”
几个壮汉合力将棺材抬出墓穴,平放在地上。
任发紧张地搓着手,眼睛死死盯着棺材,围观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现场一片寂静。
九叔上前仔细检查棺木,眉头越皱越紧,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开棺。”
工人纷纷手持撬棍上前。
随着棺盖被缓缓撬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飘散出来。
九叔向前迈了一步,就见棺中的任父面色青黑,指甲乌紫,全身都没有腐烂的痕迹,象是刚刚下葬一样。
“爸爸!”
“爷爷!”
“”
任发没有在意自家父亲不同寻常的样貌,直接跪倒在地,哽咽道:“儿子不孝,打扰您安息了”
任婷婷也跟着跪下,小声啜泣起来。
而九叔的脸色却越发凝重,沉声道,“这个穴不能用了,我建议将令尊火化。”
“不行!”任发当即摇头道:“家父生前最怕火了,做儿子的怎么能让他死后还被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