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千足元婴八层,易满志元婴七层,两大妖王竟就这么折在了江林手里。江林那边庆功的酒盏还没碰响,万妖城的议事大殿里,气氛已凝重得能拧出汁来。
众妖王或捻着胡须,或眉头紧皱,或搓着手掌,各自在心里打着算盘,连殿内燃着的龙涎香都压不住这股焦灼。
常青山指尖在案几上磨出细碎的声响,眼底沉沉的——真要是折了这两位,万妖城的根基怕是要晃三晃。如今剩下的尽是元婴中期的主,唯独他一个元婴九层撑场面,可连葛、易二人都能被拿下,人族藏的实力绝不容小觑。无形的压力像座大山,压得他后颈发僵,让他脊背发凉。
朱可卿摩挲着腕间玉镯,她与宴雨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见了慌乱——前几日刚借着两位元老的势站稳脚跟,这要是靠山塌了,往后在万妖城的日子,怕是要步步惊心,燕子初的势力已然掌控全局,以后怕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燕子初指尖轻叩着座椅扶手,眸色清明。从狐族探子被抓,到妖丹交易的步步顺利,再到如今葛、易二人失联,这盘棋分明是人族布下的局,环环相扣,精准至极。对手的可怕远比她想象的厉害百倍,她忽然抬眼,目光扫过殿外——若这二位真回不来,他们麾下那几万妖兵的归属,怕是要掀起新的风浪,如何才能掌控呢。
乌刚烈按捺不住,粗声嚷道:“依我看,这俩货准是拿了灵石在城里逍遥快活!勾栏听曲,好酒好肉,早把咱们在这儿等着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说罢还啐了一口,仿佛笃定这是场虚惊。
黄寺郎却摸着下巴,眼里闪着精光:“未必。七千多万灵石,再加上那隐灵法袍,化形后与人族无异,何苦还守着这万妖城与咱们为伍?说不定……早卷了钱财远走高飞了。”
吴知奇蹲在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砖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若真是人族的圈套,可葛千足元婴八层,易满志元婴七层,纵使打不过,想脱身总该不难吧?难不成……对方手里有什么能克制高阶妖王的杀器?要是如此,那人族可是太可怕了。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暗处磨牙。众妖王各怀心思,却都没说透一个最让人胆寒的可能——那两位,或许真的回不来了。而这万妖城的天,怕是要变了,直到深夜大家才散去。
次日天刚亮,议事大殿的门便被推开,众妖王面色凝重地聚在一处。燕子初率先起身,指尖轻叩案几:“当务之急,先派几支小队去西岭城方向探查,摸清情况再做打算。”
这话正合众人之意,几支由精锐妖兵组成的小队立刻领命,化作几道流光直奔西岭城而去。
乌刚烈仍梗着脖子,瓮声瓮气地拍着胸脯:“诸位放宽心!就凭葛、易二位的元婴后期修为,能出什么事?定是在城里乐不思蜀,忘了时辰罢了!”
黄寺郎却捻着胡须冷笑:“依我看,怕是卷着几千万灵石跑路了——有那隐灵法袍遮掩,去哪不能快活?何苦回来守这穷城?”
殿内一时沉默。谁都不愿承认,自己可能已落入人族的圈套,那滋味比承认“被抛弃”更难堪。
宴雨菲忽然抬头,语气带着几分执拗:“要不……还是让我的属下再去西岭城一趟?”
常青山看向燕子初,眉头微蹙:“燕仙子觉得,派还是不派?”
燕子初垂下眼帘,语气似有担忧:“宴仙子的心情我们懂。只是若真是人族设局,此时再派人去,怕是有去无回,风险太大了。”话里虽然那么说,心里却是“损失了也不是我的人”。
乌刚烈立刻接话,嗓门洪亮:“宴仙子放心!他们指定没事,说不定下一刻就扛着灵石回来了!”
众人便这般耗着,直到日头爬到正中,第一支探查小队返回,队长单膝跪地:“回禀各位大王,西岭城方向未发现异常,既没见到二位大王的踪迹,也无发现严重打斗痕迹。属下等已经看见城门了便折返,再往前怕与守城士兵撞上。”
半个时辰后,第二支小队也空手而回,消息与前者如出一辙。
又过片刻,第三支小队匆匆赶回,队长脸上带着几分惊疑:“启禀大王,在西岭城外的密林里,发现了大片打斗痕迹,只是……痕迹不算惨烈,不似高阶妖王交手的场面,波及范围却极广,不知是何缘故。”
“打斗痕迹?”宴雨菲猛地站起,语气更急,“不能再等了!还是让我的人去城内打探吧!若他真回不来,便证明二位妖王的确是出事了,咱们也好早做打算。”
燕子初这次没再阻拦,只淡淡道:“妹妹叮嘱属下,一旦察觉不对立刻撤退,切莫再折进去。”
常青山也沉声道:“务必小心,此刻已是险地。”
宴雨菲转身离殿,寻来那名曾两度往返西岭的鼠妖小伙,面色凝重地嘱咐:“你今夜从地洞潜入,白日再打探消息。记住,见势不妙立刻遁走,保住性命要紧。回来必有重赏。”
鼠妖领命而去,待抵达西岭城外时,天色已擦黑。他蛰伏至午夜,寻了处隐蔽的下水道钻入城中。天光破晓后,化作寻常修士模样在街上闲逛,耳朵却支棱着捕捉每一丝动静。
日头三竿,西岭城依旧车水马龙,酒肆吆喝声、货摊叫卖声不绝于耳,与往日无异。他混进任务阁,见那“十万颗妖丹,每颗一千灵石,限期七日”的告示仍挂在墙上,如今只剩四日,阁内收丹的修士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转至午时,确认无半分异常,护城大阵都关闭了,他大摇大摆地从南门出城,一路疾奔回万妖城。
天色刚擦黑,宴雨菲正在城头翘首以盼,见鼠妖身影出现,悬着的心骤然落地:“怎么样?有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