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犽和小杰看着凯尔脸上那熟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笑容，就感觉很不靠谱。

但不可否认，一股更强大的、名为“好奇”正冲刷着他们的防线。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少年人对新鲜事物的探索。

他们三人似乎并不仅仅是在追逐“赚钱”这个冰冷的目标。

更象是在沉浸式地体验着这个世界光怪陆离的每一面。

定下计划后，凯尔不再多言。

他率先走到房间中央那张略显凌乱的床边，动作轻巧而沉稳地盘膝坐下。

他缓缓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随之变得悠长而平缓。

“缠”的修炼无声展开，周身的气息如同溪流导入深潭，变得异常内敛而平稳，几乎与房间里的寂静融为一体。

奇犽和小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压下心中翻腾的杂念闭上眼，进入了即便在睡眠中也要维持“缠”的苛刻修行状态。

这个状态下的他们，敏锐度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只要感觉一丝不对，都能够发觉，从而清醒。

房间里彻底陷入了寂静，只有三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韵律。

第二天下午，经过充分的休整和准备，三人站在了着名的“下水街”入口。

与其说这是一条“街”，不如说是一条被时光遗忘的、拥挤不堪的巷道。

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街道两旁是斑驳脱落的墙壁，上面布满了意义不明的涂鸦和经年累月的污渍。

低矮的店铺门脸昏暗，更多的则是直接铺在地上的地摊，一块脏兮兮的布，就是它们全部的展台。

旧书、生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金属零件、造型古怪甚至有些狰狞的木雕或石雕。

色彩暗淡裂纹遍布的陶瓷器皿、款式老旧的钟表……各式各样自称“古玩”的物件杂乱无章地堆砌在一起，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垃圾场，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里的光线灰暗，仅有几缕阳光穿过两侧建筑的缝隙，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糜。

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大多是一些穿着朴素、眼神却如同鹰隼般精明的淘宝客，他们蹲在地摊前，手指摩挲着物件，眼神闪铄不定。

或是些看起来无所事事、目光浑浊的闲人，靠在墙边，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肥羊”。

凯尔三人行走其间，年轻的面庞、干净的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他们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眼神中的兴奋与茫然却无法完全掩饰。

“凯尔，这里的东西……也太多了吧？而且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

奇犽皱着眉，看着地摊上一个个其貌不扬、甚至布满污垢的物件，感觉无从下手，仿佛在沙海中查找一粒特定的金沙。

“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是真货，哪个是假的？”

凯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成竹在胸：“很简单，用‘凝’。”

“‘凝’？”奇犽的疑惑更深了，用观测“念”的高等技巧来看古玩？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用‘凝’？看这些破烂？”

“没错，”凯尔肯定地点点头，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你们发动‘凝’仔细看看这些物品，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记住，万物有灵，岁月留痕。”

小杰与奇犽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问号，但对凯尔的信任让他们立刻照做。

他们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气精准地凝聚在双眼。

世界在他们眼中瞬间发生了变化。

目光所及之处，大部分物品上只有微弱、杂乱、如同风中浮尘般飘忽不定的气息。

那是经手人留下的短暂残念，或是物品本身材质散发出的微弱、近乎枯竭的生命气息，毫无价值可言。

然而，偶尔，在某个不起眼的、布满铜绿仿佛一触即碎的小小香炉上，或者在一只缺了口、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花瓶上，他们能看到一层柔和、内敛，却异常沉静、绵厚的气。

那气息如同经过漫长岁月沉淀的美酒，静静地、温润地萦绕在物体周围，与周围那些“浮尘”般的杂乱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

仿佛暗夜中的明珠，虽不夺目，却自有其光华。

“我看到了！”奇犽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指向那个不起眼的小香炉。

“那个上面的‘气’，又厚又稳，和其他的完全不一样！感觉……感觉很温暖！凯尔，你的意思是，这些带着特殊‘气’的古物，就是……真品？！”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意味着他们拥有了一条在鱼龙混杂的古玩界无往不利的“黄金瞳”！

他们可以轻易穿透表象的伪装与岁月的迷雾，直指内核，每一次出手都必将有所斩获！

这简直是作弊般的能力！

凯尔看着他们恍然大悟、眼中迸发出兴奋光芒的样子，笑着肯定道。

“基本没错。这些沉淀下来的‘气’，可以理解为物品的‘年轮’或‘灵光’，是作伪者无论如何也无法仿制的。”

“我们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这个优势，买，然后卖，快速积累资金。”

奇犽迅速冷静下来，敏锐地指出了计划中潜在的问题。

“凯尔，我们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我们能分辨真伪，但如果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价值，也很容易吃亏。”

“比如那个香炉，万一它只是普通的民窑，而旁边那个不起眼的木雕反而是古代官造，我们很可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们是不是需要雇佣一个懂行的专家来帮忙鉴定具体价值？”

“我们有这个。”凯尔似乎早有准备，他轻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看着凯尔手中的手机，奇犽立刻明白了他的思路。

手机本身不能鉴定真伪，但网络连接着无数潜在的专家！

只要将物品清淅的照片、特征描述发布到相关的收藏论坛、鉴定网站，很快就能得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爱好者和专业人士的反馈，从而获得一个相对准确的市场估价。

只要有一个大致的价格区间作为参考，他们就绝不会吃太大的亏，甚至可能发现被低估的珍宝。

“好了，理论准备完毕，工具也已就位。”凯尔收起手机，目光扫过熙攘嘈杂的下水街，眼中闪铄着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光芒，“让我们开始行动吧。”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化身为下水街最神秘的“扫货者”。

他们分工明确：小杰直觉敏锐，负责初步筛选“感觉不错”的物件。

奇犽眼疾手快，用“凝”进行精准复核，确认“灵光”的真伪与强弱。

凯尔则负责信息检索、价格谈判和查找合适的出手渠道。

他们的行动高效而低调。

第一天，凭借几次精准的买入和快速的转手，他们成功赚取了第一桶金——一亿戒尼。

拿着厚厚一叠钞票时，三人都有些恍惚，这钱来得似乎太快了些。

第二天，他们更加熟练，开始瞄准一些“灵光”更强、可能价值更高的物件。

一次大胆的收购和一次成功的竞拍式转手，让他们的资金滚雪球般达到了十亿戒尼。

兴奋感如同气泡般在他们心中噗噗作响。

然而，古玩市场终究充满了不确定性。第三天，他们遭遇了一次滑铁卢。

一个看起来“灵光”充沛的青铜爵，被专家在线指出是技艺极高明的近代仿品，他们因此亏损了五亿戒尼。

这次挫折象一盆冷水，也让他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即便有“凝”辅助，谨慎与研究依然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