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夜尝了肉味,陈枫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食髓知味”。白天里,他依旧是那个沉稳中偶尔带点痞气的“陈半仙”,应付一下雷震那边公式化的“暂无进展”电话。可一到夜里,云栖水岸这栋小洋楼就成了另一个战场。
有时是夜阑人静,陈枫自己房间的门锁会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接着一个温软馨香、穿着轻薄睡裙的身影便像灵巧的狸猫般溜进来,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和一丝羞涩的期待,不由分说地钻进他被窝。更多的时候,则是陈枫按捺不住,估摸着杨婶房间熄了灯,便化身夜行侠,凭着过人的身手和对自己布下的小风水阵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摸到丽丽房中,迎接他的,往往是黑暗中丽丽带着嗔怪却又隐含笑意的低语:“又来?你这偷香窃玉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了!”
年轻的身体如同干柴烈火,一点就着。黑暗的房间里,低低的喘息、压抑的轻笑、床垫轻微的吱呀声交织成只属于两人的私密乐章。丽丽褪去了最初的羞涩,在陈枫的引领下,渐渐展现出惊人的热情和包容,如同被精心浇灌后盛放的玫瑰,娇艳欲滴,芬芳醉人。每一次灵与肉的碰撞,都让陈枫体内的元炁流转得更加圆融活泼,精力充沛得仿佛用不完。而丽丽,眉宇间那份被生活磋磨过的坚韧里,也悄然融入了被爱情滋养的妩媚与光彩,肌肤愈发水润透亮,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
杨婶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女儿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春情,走路时那不自觉更加摇曳生姿的体态,甚至偶尔清晨起来,丽丽脖颈间那不小心露出的、被某人啃咬出的淡淡红痕这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是过来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非但没有半分不悦,杨婶心里简首乐开了花!这个老实巴交的妇人,把所有的感激和期望都寄托在了陈枫身上。她早就把陈枫当成了自家的女婿,如今看到女儿找到归宿,得到幸福,只觉得老天开眼。于是,她做饭时哼起了多年不唱的小调,炖汤时总不忘多加几味滋补的药材,甚至趁着天气好,把陈枫和丽丽的床单被套都拆洗了,晾晒在院子里,看着那在阳光下随风飘荡的织物,脸上露出了欣慰又满足的笑容。偶尔在饭桌上,看到陈枫给丽丽夹菜,丽丽低头浅笑的温馨画面,杨婶的眼角都会悄悄湿润。
日子就在这种隐秘的甜蜜与杨婶无声的祝福中流淌。转眼间,己经是农历七月十西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氛围。白天,街角巷尾多了许多售卖纸钱、香烛、金银元宝的小摊。傍晚时分,城市的各个角落,尤其是靠近江边、河边或是十字路口的地方,便会燃起一堆堆橘黄色的火焰。纸灰被晚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幽暗的天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熏火燎气息。老人们低声念叨着逝去亲人的名字,神情肃穆。这是一个生者与逝者“沟通”的日子,是民间传说中“鬼门大开”的时辰。
然而,对于陈枫而言,这个本该阴气最盛、邪祟最活跃的日子,却平静得有些诡异。
雷震那边依旧石沉大海,关于“青铜面具”和“钥匙”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彻底的僵局,每次电话都是那句毫无营养的“保持警惕”。更奇怪的是,胸前那枚曾在中枪和感应到小涵被蛊惑时灼热示警的铜符,此刻也沉寂得如同凡铁,冰凉地贴着他的皮肤,没有丝毫异动。他尝试着运转望气术观察天地气机,发现天地间那股沉滞的“阴”气确实比往日浓郁数倍,如同厚重的铅云压在头顶,但却异常的“平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陈枫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青铜面具组织在酝酿什么?阿媚口中的“钥匙”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何偏偏在这个鬼门大开的日子,一切反而沉寂下来?
就在这种隐隐的不安中,李芸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李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少了平日的从容干练。
“小枫,在忙吗?”
“师姐,刚吃完饭,不忙。有事您说。” 陈枫走到窗边,看着小区外围几个老人正在烧纸钱,橘红色的火光在渐浓的暮色中跳跃。
“嗯,滨江那个项目,你记得吧?” 李芸语速略快,“工地那边出了点状况,有点邪门。工程进度莫名其妙受阻,设备故障频发,前两天晚上还出了两起不大不小的安全事故,幸好没出人命。工人间也开始流传一些怪话,说什么晚上能听到女人的哭声,看到白影子飘弄得人心惶惶的。工程部的老周懂点风水皮毛,去看了几次,说感觉气场不对,阴森森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思来想去,这事儿还得你亲自跑一趟看看才放心。”
滨江项目?陈枫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相关资料。这是云海集团今年重点打造的高端商业地产项目,选址在江城新开发的滨江新区核心地段,毗邻规划中的城市绿肺公园,位置极佳,设计也前卫。按理说,这种新开发的、人气汇聚之地,阳气应该旺盛,不易招惹阴邪才对。
“行,师姐,我明天一早就过去看看。” 陈枫没有犹豫,立刻应承下来。这种“邪门”的事情,也勾起了他的专业兴趣。
“好,辛苦了小枫。项目负责人电话我待会儿发你微信。对了,” 李芸顿了一下,语气柔和了些,“中元节了,自己多注意点。晚晴那丫头昨天还念叨你,说你好久没陪她逛街了。”
提到苏晚晴,陈枫嘴角不自觉弯了弯。那丫头自从绑架事件后,对他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嫌弃轻视变成了近乎崇拜的粘人精。
“知道了师姐,等忙完这阵子就去找她。” 挂了电话,陈枫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和星星点点的祭奠火光,眉头微蹙。滨江项目偏偏在中元节前出问题?是巧合,还是
“怎么了?师姐有事?” 丽丽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敏锐地察觉到陈枫神色有异。
陈枫接过果盘,叉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嘎嘣脆。“嗯,滨江那边的新项目,说是闹鬼,工程不顺,让我明天去看看。”
“闹鬼?” 丽丽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带着点小兴奋,又有点担心,“危险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经历了小涵家驱鬼和“并肩作战”后,丽丽胆子明显大了不少。
陈枫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你呀,好奇心害死猫。工地上人多眼杂,又脏又乱,你去干嘛?在家陪杨婶吧。放心,就是去看看风水,解决点小问题,你枫哥我可是专业的。” 他故意挺了挺胸膛,一脸自信。
丽丽撇撇嘴,但也没坚持,只是叮嘱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对了,中元节呢,晚上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晃悠。” 她想起小涵那晚的遭遇,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遵命,夫人!” 陈枫笑嘻嘻地揽过她的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谁是你夫人!臭美!” 丽丽红着脸捶了他一下,眼底却满是甜蜜的笑意。
晚饭时,杨婶特意炖了安神定惊的莲子百合汤。饭桌上,陈枫说了明天要去滨江工地的事。
“滨江新区?那地方” 杨婶盛汤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我记得好些年前,我跟丽丽她她爸”提到杨大富的时候,杨婶顿了顿,接着说:“那个时候我们也是瞅准了江城发展的快,在这里打工,那时候那一片还是江边滩涂荒地的时候,就听说不太平。老辈人讲,那里以前是乱葬岗,后来发大水冲垮了,又成了个回水湾,淹死过不少人。后来城市扩建填平了,没想到现在又要盖大楼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带着点对往事的唏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乱葬岗?回水湾?淹死过不少人?
陈枫心中一动。风水学上,这种地方最易积聚阴煞之气,尤其是水煞。如果处理不当,贸然动土,确实容易冲撞地下的东西,引发种种不宁。再联想到中元节鬼门开,阴气大盛滨江项目的“邪门”,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宽慰杨婶:“婶儿,放心。以前是以前,现在城市发展,人气旺了,那些东西自然就压下去了。我去看看,该化解的化解,该安抚的安抚,保证没事。”
杨婶点点头,把满满一碗汤放到陈枫面前:“多喝点,安神的。出门在外,多加小心。”
晚饭后,陈枫回到自己房间,没有像往常一样溜去丽丽那边。他需要养精蓄锐。他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引导着体内活泼的元炁缓缓流转。元炁经过这些时日与丽丽的阴阳调和,变得越发精纯凝练,运行间圆融无碍,如同涓涓暖流,滋养着西肢百骸,驱散着白日里因望气而感知到的天地间那股沉滞阴气带来的不适。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小区里烧纸钱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的火光在风中明灭。空气中弥漫的纸灰味似乎更浓了些。远处,隐约传来几声不知是野狗还是别的什么生物的悠长嚎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陈枫胸前的铜符,依旧一片冰凉,死寂无声。
但这死寂,却如同暴风雨中心的风眼,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动荡。滨江之畔,那片正在崛起的钢筋水泥森林之下,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中元鬼节的夜幕,又是否真如表面这般平静?陈枫的灵觉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荡开了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