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福说完,众人都看向陈国栋,心里都清楚他才是这个家的大功臣。
陈国栋哈哈一笑:“大家都盯着我干啥呀?堂叔您这话说的,我还不了解婶子,没往心里去。”
大伙一听陈国栋没生气,心里都松了口气。刚才没细想陈建福那番话时还不觉得啥,这会儿琢磨琢磨,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要是因此寒了陈国栋的心,那也太不像话了。
张凤喜笑颜开:“国栋这孩子就是局气,知道婶子是无心的。”
陈国栋摆摆手笑道:“那是自然,咱们都是一家人嘛。今天高兴,有肉吃,来来来,我带了两只野兔。”
说着,他从自行车箩筐里拎出两只五斤重的灰兔子。
“嚯,真不小呢。”陈建福笑着说。
“今天就麻烦堂叔了,好久没尝您做的红烧兔肉,嘴馋得紧嘿嘿。”陈国栋恭维道。
“行,等着吧。”陈建福拎着野兔,拉着张凤去忙活了。
三婶子王秋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幸亏自己嘴慢,不然真成白眼狼了。
“秋华你咋了?咋看着脸色不太好?”旁边的林月见她松了口气,问道。
“没咋,就是儿媳妇有了工作,高兴的。真是多亏了你们家国栋啊。”王秋华打哈哈道。
“那还真得谢这小子,居然能弄来两份工作。”林月满脸自豪地说。
“嫂子您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儿子,我都羡慕呢。”王秋华嘴甜地接话。
“哎呀,你家国强也不差。”林月心情正好,也回夸了一句。
王秋华和张凤也赶紧叮嘱起自家儿媳妇,说了些上班的注意事项。
陈国栋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暗暗得意。其实,他选小婉和小翠,还有自己的私心。
小婉性格大大咧咧,能扛事,去了供销社,肯定能帮他挡不少麻烦。
而小翠,他早就跟陈国伟打听好了——她娘家以前是开当铺的,她从小耳濡目染,对古董老物件有些研究。
供销社是代购代销点,肯定能接触到各村收上来的不少老物件。让小翠去,正好能帮他留意着,到时候自己出点粮食就能换回来,起码能自己下乡少跑很多路去收。
这些心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现在这样皆大欢喜,再好不过,等工作彻底落定,再跟她们摊牌,让她们多留意就是。
到了约定的日子,天刚亮,陈国栋就带着两个堂嫂往学校旁边的代销代购点赶。其实这几天,两位嫂子己经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来回也就大半个小时,一天能去看两趟。
陈国栋理解这份心情,看着踏实,毕竟这工作来得不容易。
三人到了代销点,门还没开。透过窗户往里看,代销点是间刚收拾出来的土坯房,也就腾出来刷了层白灰,里屋隔出个小储藏室,外屋靠墙打了两排木货架,总算支棱起来了。
左边第二层摆着盐罐,粗盐、细盐各两罐,罐口用厚纸盖着,压了块小石头;
右边第一层是煤油桶,铁皮的,盖得严实,旁边挨着几捆火柴,红头的、绿头的分开放;
最底下一层堆着成卷的粗布,藏青的、蓝的,还有两块花格子的,是给闺女们做褂子用的。
正看着,后方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陈国栋转头,就见李叔骑着车过来了。
等李叔靠近,陈国栋笑着打招呼:“李叔,来得早啊。”
“你小子比我到得还早,还好意思说我早,也就你能说出来。”李叔笑骂道。
陈国栋也不尴尬,笑道:“哈哈。对了,这两位是我堂嫂,张婉、罗翠,在家里都是好手。
我昨儿跟她俩念叨了一晚上,该注意的都嘱咐了,就是她俩头回干这个,笨手笨脚的,您多担待。”
“担待啥?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李叔停好车,打开门,指着货架前的两条长凳,“坐,先歇会儿。我跟你俩说说代销点的规矩,国栋你小子先一边待着去。”
陈国栋识趣地出了门,找个地方坐下,点了根烟抽着。这时候人还少,毕竟天刚亮,只盼着她俩能快点适应。
小翠和小婉并排坐下,腰板挺得笔首,跟学堂里的娃娃似的。李叔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本子,又摸出张油印的纸,上面用毛笔写满了字,正是商品价格表。
“你俩看。”李叔把价格表铺在柜台上,用手指点着,“这上头写的都是咱这儿卖的东西,左边是名儿,右边是价。盐,粗的一毛三一斤,细的一毛五;煤油,七毛二一斤;洋火,两分钱一盒;还有这红线,一尺三分,蓝线二分五”
陈国栋在外面看着听着觉得蛮有意思的!
念到生僻些的,李叔就停下来解释:“这个‘蛤蜊油’,是擦脸的,冬天防皴,五分钱一个。记着,是圆铁盒装的,别跟雪花膏弄混了,雪花膏贵,两毛五一小盒。”
小翠伸脖子瞅着,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跟着念叨:“盐,一毛三煤油,七毛二”小婉没出声,手指在裤腿上悄悄划着,像是在默写。
“这表你俩得背下来。”李叔把价格表往她俩面前推了推,“不用一下子全记住,先记常卖的。卖东西的时候,看清楚是啥,按表上的价收,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听见没?”
“听见了,李叔。”小翠脆生生应着,小婉也跟着点头,脸还红着。
“行,其实代销点人不多,你们慢慢练,慢慢就熟了。每笔交易都得记账,每天会有人来查账,你们把账本对好,别出错就行。”李叔又叮嘱道。
李叔交代完,出来看见陈国栋在门口抽烟,笑道:“你小子倒是清闲。不过我可告诉你,要是账不对,我可是找你,不找她们。”
陈国栋相信两个嫂子能胜任,笑道:“没问题。对了,这代销点就算开业了?”
“对啊,这就开业了。你小子想啥呢,难道还得放鞭炮、请吃饭才算开业?”李叔不解。
“啊,真开业了啊,我还以为有饭吃呢。”陈国栋还没适应这年代,总觉得该敲锣打鼓才像样。
“想得美。这里你多照看些,别出岔子。”李叔叮嘱道。
“哎哟哟,这不是李主任吗?在这儿干啥呢?”一个中年男人带着调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