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能这么做!这片树林都会毁在你手里!”
“拉斐斯,停下!……唔唔唔唔!!”
她太清楚哥哥异能的可怕之处,她还要阻止,闪身过来的青纹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拉希薇雌性。”
他声音依旧温和,控制她双臂的力量却不容挣脱,“两次将您掳走的都是那只不知死活的鲛人。他故意戏弄,害你受伤,谷主是绝不会放他活着回海渊的。”
他略作停顿,语气越发轻柔:“等回到谷,你就安全了,永远很安全。”
不!!……
你们都做错了!哥哥他根本不明白!!
拉希薇奋力挣扎着身体。
夜风卷着焦灼的气息掠过树梢,跃动的火光在他眼底微微一晃。
拉斐斯忽然转眸。
找到了。
眼睁睁看着拉斐斯消失在半空中。
拉希薇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青纹的手臂及时环过来,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她看向周围的兽:“求你们……求你们去阻止哥哥。不要让他伤害我朋友们。”
瑟伦偏了头,青武垂了眸……没有一个人动。
没有人敢越过哥哥,来回应她的呼唤。
从来都没有。
她永远活在哥哥羽翼投下的阴影里,像个永远挣脱不了保护的幼崽。
永远都是这样。
红发垂落,拉希薇艰难地动了动唇,一滴滚烫的泪无声滑落,坠在青纹手臂上。
青纹感受到了,他环她更紧了些:“拉希薇雌性……”
又是这样的沉默,大家总是这样。
每一次她试图反抗,都会被视作任性地闹脾气;每一次她发出警告,都被当作无谓的忧虑轻轻带过。
所以,她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执着、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证明她不只是需要被护在身后的妹妹。
可结果呢?一切都没有改变。反而因为她,把所有人都拖进了险境………
如果……如果她能拥有跟哥哥一样的力量,如果她也能那样强大,是不是就能亲手推倒这堵名为‘保护’的石墙?
是不是……就终于能够守护,那些她真正想要守护的人?
密林在眼前飞速倒退。
猜瓦拼了命地向前跃冲,领域的力量被他催发到极致,经验丰富的他,早在火光出现时就果断转身!
那火焰,太危险了!
那种灼热到直扑到眼前的热浪,激发他浑身战栗。
堪称恐怖的力量,恐怖到让他升不起丝毫对抗的念头,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鬼火!”
他咬牙,额头那道狼图腾在皮肤下浮现。
死去的太狼爷,您的小狼孙已经把领域撑到极限了,好歹多给争取一点时间啊,让我逃离这个鬼地方!
远处,斗兽城大门中央,悬挂的狼首骨空洞地凝视着这片森林。
白骨森森,无声无息。
就一点时间。
哪怕只是一点点。
“飒……”
那股令他浑身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不用回头确认。
他凌空踏在树干上的动作一滞,身影来不及遁影,赤红的烈焰就已吞噬完眼前整个视野。
被追上了!
当灼烧感真的贴上后背时,猜瓦几乎破口大骂:
太狼爷,您他狼的一点点时间就只值一秒?!!
哇靠!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是个藏匿的天赋领域。”
一道倦懒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裹挟着灼热的气息。
猜瓦根本不敢回头看,不等他再有动作,拉斐斯就挥出手臂,指节延伸成利爪,朝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狠狠一探。
袍角翻飞如血。
“咳啊?!!”
不好!
利爪从后扼住了猜瓦的喉咙,硬生生将他从藏身的领域中拽了出来!
拉斐斯丝毫没有留情,咔嚓一声,猜瓦的脖子就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斜,整个人被狠甩向旁边的古木。
“啊!咳呃!!”
猜瓦喷出一大口鲜血,滚落倒地。
“日月双生狼的天赋血脉,”
拉斐斯缓步走近,微微倾身,“传承到你这里,堕落得真是不堪一击。”
他竟然知道我领域的来历?!
猜瓦骇然,这家伙不仅撕裂了他的藏匿领域,连他的底细都一清二楚。
这家伙是谁?!
答案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猜瓦清晰看见,烈焰在这雄兽周身缠绕,凝为实质的威压从这家伙身上散发。
……竟然是异能。
而且是完全觉醒的八阶异能兽。
该死的,那雌性怎么不早说她的族兽里有这种怪物!………
猜瓦捂住几乎快被折断的脖子,从肿胀的喉咙里挤出声音,他要为自己争取生机!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
拉斐斯垂眸睨着他,那眼神如同审视一件死物。
“我能追踪……”猜瓦喘息着,覆面已经被鲜血浸透,每一次喘息都带出一股浓烈的血气,
“可以……替你……找。”
烈焰映照着拉斐斯精致的眉眼。
他平静开口,眼底的血腥肆意。
“我亲自追猎,就是为了让你们。”
“一个都逃不掉。”
……
马车在密林中疾驰。
冰湖的轮廓在月光下逐渐清晰,青灰色的湖面泛着凛冽的寒光,像一块巨大的、未经打磨的玉石横亘在这片森林的尽头。
越来越近了,莱伯恩声音带着紧迫:“桦陌贵宾,穿过冰湖就是最快到达斗兽城的路线。我们就快赶到了!”
姜婳末闭眸靠着软兽毯,听到莱伯恩的话才缓缓睁开眼。
脚下铺着的柔软羽毯在马车颠簸中起伏,泽霖就瘫在这片柔软边缘。
他的身下还在渗着血,伤痕没有完全愈合,没了水持续滋养,鳞片的色泽又暗淡了下去,像蒙了层死气。
她抬眼扫过晃动的车帘。
“急什么?来的兽人是那雌兽的同族,我都认识。而且他们又不是冲着我俩来的。”
莱伯恩为桦陌的话感到诧异,“我们不是要赶紧带这鲛人离开吗?”
姜婳末斜斜支着脑袋,语气冷漠:
“我只答应了那雌兽要将他带走,可没承诺要带他去哪儿。”
“就算被追上又怎样?让他们看见这鲛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说不定还得谢我,替他们省了动手的麻烦。这鲛人敢擅自掳走雌性,活该遭受这种下场,纯属自找的……”
“……救……”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脚踝。
姜婳末垂眸冷冷看去。
泽霖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点意识,干裂的唇颤动,气息微弱地重复:
“……救……”
“……”
姜婳末玩味地看他:“泽霖,你这是在做什么?在求你算计的人救你?“
泽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渐失焦距的眼睛定定望着她,指节却收得更紧,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你既然都已经听到了,那我就索性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姜婳末勾唇,挣脱他的手,从软毯上起身,在他面前蹲下。
“现在拉希薇想保住你的命,自愿留下替你挡住寻来的族兽,还跟我交易,要求我带你离开那里,可惜的是……”
她的指尖抚过泽霖冰冷的脸。
“她根本拦不住的。”
“你马上,就要死了。”
她唇边绽开一抹明媚的笑意,拍拍他的脸。
“还有什么想说的,趁现在。我会帮你转告给她,就当做你最后的遗言。”
他就要……死在这里?
不……
他绝不能就这样结束……
“……不……”
泽霖眼中燃起濒死的执念。
“我……要活……我……必须活……”
“不想死?你这么想活命?但你的命,早已经不在你手上了。”
姜婳末的手移向他的肩膀,沿着手臂线条缓缓下行,最终点在他无力摊开的掌心。
那触碰不带丝毫温情,只有冰冷的权衡。
“想要活命,那就给我证明你的价值,”她重复道,声音低而缓慢,“证明给我我看看,值不值得我费心帮你。”
泽霖涣散的目光艰难聚焦,而后,用尽全身力气,指节开始颤抖,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收拢,直至攥成一个虚弱的拳。
“……好。”
成了。
姜婳末眼底深处闪过一缕幽光。
“那么,就以兽神之名立下你的誓言——”
她俯身靠近,气息几乎拂过他耳畔,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直击他意识深处:
“你将如实交代无壑海渊的完整地形图,以及……”她勾唇低语,侧眸看向泽霖时,眸光极为锐利。
“安全进入那片禁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