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贤依依不舍地回城,云昭他们已然入了建康城。
此时,集贤坊琅铮玉府门庭若市,宫里的人,乃至各家各户的拜帖都已送至。
全是来求见华彰公主的。
华彰公主一行入府后,除了宫里的人之外,其他人的拜帖华彰公主全让人退回去了。
此时的她处理杂务都来不及,又怎么有时间处理这些表层的关心。
在外尚且不是宋掌事熟悉的领域,但在这里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弯弯绕绕全都是她的舒适区。
宋掌事也顾不得身子疲惫,自动领了差帮公主处理拜帖去了。
公主一人在房间,默默打开了密室门。
她端着烛台一步步往里走。
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小的藏书阁,里头放满了各种信笺资料。
除了一些年少时的信笺之外,大多是这些年记录玉昆的种种。
她嫁与玉昆虽然是因为政治联姻,但也是真的想过要好好当这琅铮玉氏主母的,否则也不会有玉攸宁。
毕竟作为公主,她深知自己的使命。
而且她在意的那人早就有夫人而且举案齐眉,既然不能嫁喜欢之人,嫁谁不一样呢。
更何况,玉昆也承诺过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人。
尽管华彰公主因为生玉攸宁伤了身子,无法再诞下新的子嗣。
可玉昆也兑现了承诺,并没有纳妾更没有外室。
从始至终,他就只有玉攸宁这一个亲骨肉。
玉澄也只是琅铮玉氏宗室干预时,过继过来堵他们嘴的。
华彰公主对这段婚姻还是满意的。
但随着玉昆势力越来越大,夫妻俩也越来越离心。
华彰公主也清楚,终有一天他会不受控制。
而自己也会面临是做玉氏宗妇还是辰朝公主的抉择。
故而早早的她就已经开始渗透玉府,一点点掌握玉昆的动向。
她做这些不是为了挑衅,只是为了自保。
如果玉昆没走最后一步,那这个密室的东西到死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玉昆一旦越线,这些就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毕竟唇亡齿寒,她身上流着皇家血脉,玉昆事成后不可能再留自己。
故而,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能选择做辰朝的公主,而不是其他。
华彰公主不知不觉走到了八年前那一摞档案面前。
这里,有一封早前的文书郎誊抄的信件,是玉昆让发往黑水河的。
那时候,黑水河还没有决堤……
华彰公主默默握紧了拳头。
玉昆今日对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她的忍耐底线。
她可以不对玉昆出手,却能让他吃一吃苦头!
就让这死了许久的云氏后人闹他一闹吧!
……
传说中的云氏后人,此时正遇到难题。
他们回府的时候,云昭是被抬着进来的。
毕竟左肩和右小腿都中箭了,她没本事自己走回院子。
故而她受伤全府上下都知道。
此时,宋掌事回到老巢立刻恢复面面俱到的模样,第一时间便是安排后厨给各院送热水。
洗漱好以后,又派了大夫到各院给贵人们看诊。
本来看诊是没有云昭的份的,但谁让她是被抬进来的啊。
尽管纸婿郎不受重视,但也不能真的什么面子也不给,至少大夫是不敢这么做的。
故而,给玉攸宁诊了脉之后,大夫便顺道请求给纸婿郎检查身体了。
玉攸宁一愣,连忙摇头。
“他……他刚看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是……”大夫有些犹豫:“即便在外面找大夫处理过了,但一路跋涉终究还是要换药的,外头的医者到底不如建康的,用药也不如建康的好,女郎还是让纸婿郎看看的好。”
“大夫的意思是说老子的药不行,包扎技术也逊你一筹?”
正说着,裴彻背着手过来了。
平日里他是绝不进玉攸宁院落的,毕竟男女有别,省得别人说闲话。
但今日他的到来在玉攸宁眼里却如同救星。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兄长。”
裴彻随意点头,继续笑呵呵地望着大夫:“云樾的伤是我处理的,你放心,他的情况尽在我掌控之内,没问题的啊!”
“是……”大夫深谙裴彻的脾性,这大爷可不好得罪。
他连忙作揖,灰溜溜跑了。
玉攸宁松一口气,冲裴彻福身行礼:“多谢兄长解围。”
裴彻点头,拿着药进去,“我也不好每次都来给她换药,你学着点下次便交由你了。”
“是。”玉攸宁从善如流地点头。
房间里,云昭舒服地躺在床上。
因着好些天不能下床,但伙食又挺好的,之前蹉跎掉的肉又长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丰润了几分。
她如此躺在床上,都不用验明正身,一看就是女儿家。
裴彻默默皱眉:“你这几天注意着点伙食吧。”
“?”云昭不明。
“男人就该是经历风霜,铁骨铮铮的,哪有你这样的。”
云昭一愣,用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而后也觉察到了圆润,女孩子的脸总是比男人的要圆润。
平日里,云昭假扮男人,每天的劳动量都不小,吃的也不好,故而脸是清瘦的,线条分明的,如此倒也有几分少年郎的英气。
而今,进琅铮玉府后伙食好了,再加上这几日腿伤了,吃的全是裴彻安排的丰盛病号餐。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于是乎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脸一柔和,女儿家的特征自然就凸显了。
她心惊地点头,心道以后可不能再馋嘴了,否则真得露馅不可。
“依我看,还是得尽快找到你兄长,让你们俩身份换回来。”裴彻开口。
玉攸宁也点头:“是啊,宜早不宜迟,这事儿还得兄长多费心。”
经历这件事以后,玉攸宁的危机感更强了,她尚且是风雨里摇曳的小舟,更别说云昭。
若是身份被揭穿,届时必定难逃一死。
之前她们因为身份不便,无法频频出府查询,但裴彻就不一样了,他门路多,而且自由,定然能解决这事儿的。
裴彻点头,“你们有头绪吗?”
“秣陵酒肆,我有预感,兄长应该去过这里,或者说与这里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