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听到这话沉默不语，因为他还没弄清楚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路数，贸然开口说不定会得罪对方。

楚胜也闭口不言，不过他的基因锁已经悄然开启，整个人的气息气质发生着无声无息的变化清心寡欲，平和宁闲。

眼前的青光见两人一言不发，突然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一个真传弟子，一个敢和华天都打赌的人，在我面前却不敢说话？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我们羽化门上层欺压普通弟子的说法？”

听到这话，方寒知道自己不能再闭口不言了，于是开口说道：“这位前辈长老，方才弟子和楚师兄所言不过是玩笑之语，当不得真。”

听到这话，那青光忽然说道：“哦？玩笑之语？若是如此，那便是编排门派掌门，我大可治你们一个不敬师长的罪名。”

听到这话的楚胜，知道眼前这人大概就是风白羽了。

风白羽这人，在永生原着中刚出场时就处罚了方清薇和另外两个内门弟子，算是比较正派的人物，虽然后面偶有反复，但总体而言，最终还是站在方寒他们这一边的。

而且风白羽来历神秘莫测，十分特殊，不仅是终结圣王的寄托之体，本身也是自在王佛的弟子、释迦天君的转世。

想了一下，楚胜说道：“掌教这话有失偏颇。若是掌教因此就处罚我和方寒两人，恐怕才是真正坐实了羽化门高层暴虐无常、欺压弟子的说法。

听到这话，眼前的青光没有立刻反驳楚胜，反而说道：“哦？你居然能看出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团青光的这番话，也相当于默认了楚胜的猜想，楚胜于是说道：“弟子刚刚成为内门弟子的时候，就得到了诸世界这本书。里面天文地理、仙魔妖道、法宝道器、洞天虚空、神秘空间、星空世界，无所不包。我花时间细细研读，看到其中关于长生秘境的描述，虽然并不细致，但我也猜测到，恐怕刚修成长生秘境的长老们，也没办法像掌教这样变化身形、改变物质、化作一团青光。”

方寒听到这话，细细的打量眼前的这团清光，果然发现自己的目光居然可以从清光之中通过去，那里面是没有实体存在的，想不到楚胜师兄居然观察的这样细致。

听到楚胜这番话，眼前的青光终于显现出形体，化作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模样，看上去极其年轻，和楚胜、方寒一般大，黑发垂，温文尔雅，看着不象万古巨头、掌教至尊，反倒象一个世俗中饱读诗书的贵公子。

方寒看到羽化门掌教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安定了许多。

对方这样看着倒不盛气凌人，说不定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风白羽开口说道：“你这话只怕不实。那诸世界乃是我亲自编着、发布给弟子们看的，里面任何一个字、一句话我都知晓。你若是想通过诸世界判断出我法力高强，这倒没什么；但我羽化门之中，也有许多法力神通不输给我多少的门派长老乃至副掌门”

楚胜听到这话，回应道：“弟子自然不可能只因为修为就判断身份，还因为掌教之前出现时在我们两个弟子面前时说的话。”

风白羽很快想到自己刚刚出现时对两人说了什么，楚胜继续说道：“在弟子看来，若是一般修行到长生秘境的门派长老，只怕不会想到要与我们两个普通弟子论一论羽化门的好坏，一般长老或是亲近华天都而厌恶我和方寒师弟，或是看华天都不顺眼，又或是只一心修行。

“只有掌教真人，有发展门派、管理弟子的责任，听到我们两个普通弟子的话，才会想站出来反驳。况且弟子之前不过是猜想而已，后来掌教说的那些话，倒是让我肯定了。”

风白羽听到这话顿了顿，楚胜这番话细听之下虽有道理，但若是细细思索，仍旧能找到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不过风白羽也不再追问，他将话题转回，说道：“既然如此，先前你们两个猜想我羽化门就象凡俗皇朝一般，因皇帝暴虐无常、上行下效，才弄得整个羽化门弟子互相勾心斗角、争名逐利，失了仙道风骨。如今见到我，你们两个又是如何想法？”

楚胜和方寒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方寒说道：“自然是弟子们之前想错了。掌教真人乃是一位有仁者之风的长辈，若是其他长老听到弟子们这样说话，只怕不会给我们机会反驳，而是直接就来处罚了。”

方寒这样说的确是真心诚意的，在这之前，羽化门在方寒心中的评价其实在不断下降，他觉得在仙门之中修行，其实也和世俗没什么太大差别，世俗中看人武道修为、看背后势力差距，仙道门派也是如此。

没想到风白羽这位掌门反倒彬彬有礼，连对他这样的内门弟子说话都很讲道理，没有仗着掌门的身份和修为来逼迫他们。

风白羽听到两人的话后，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他似乎没有立刻要放过两人的意思，而是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说道：“照你们两个刚才的说法，我这门派掌门当得也还象样，不说像世俗皇朝之中的皇帝那样勤政爱民，但至少也没有到暴虐无常的地步。那我倒是要问一问你们两个，既然如此，我羽化门为何又会弄到弟子之间结党营私、争名逐利的地步？”

楚胜暗叹一口气，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关。

想了想，他于是说道：“弟子一直想问掌教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能够修行到‘一言可开天地，一念便能事成，万物皆由他定’的境界？”

风白羽不知道楚胜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但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样的境界，别说修炼，即便是我也没有听说过。就算是修炼成仙的仙人，许多事情也都身不由己。我想，再高的境界，也没办法做到你说的这种神通。或许，若是这世界上有永生之门，推开那扇门的人，说不定能够做到。”

楚胜听到这话，说道：“那么依掌教所见，弟子是否推开了那扇永生之门？”

听到这话的风白羽，忽然有些明白楚胜想要说些什么了，他摇头说道：“你的境界和永生之门的境界，相差不可以道里计。连我现在的修为，也看不到永生之门的一丝一毫，就算是真正的仙人，或许距离那个境界也相差无比遥远。”

楚胜听到这话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想来我们羽化门诸多弟子不和、互相争斗、没有仙道风骨这件事，想必也不是因为弟子说了才有的，而是本身就存在这样的问题，所以才由弟子提了出来。当然，依弟子所见，世间诸事都有两面性、多样性，任何一个修行者甚至凡人，看待同一件事也都有不同的理解。

“在弟子看来，羽化门中外门弟子蝇营狗苟，内门弟子也为了争夺外物、丹药、法宝、灵器弄得剑拔弩张。如此一来，外门、内门乃至真传弟子，都觉得能修炼到今时的境地和神通，全因自己努力、所得的机缘和收获，而忽略了门派的助力。长此以往，对于门派而言，恐怕是有害而无利。”

“两面性，多样性——”风白羽念叨了两句，楚胜的话直接让他有些沉默，因为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反驳。

现在的羽化门，的确有一些楚胜所说的那种情况，甚至就象华天都，明明是羽化门培养起来的真传弟子，却和太一门走得很近。

不过这件事，其实也有门派高层纵容的因素在内。

想了一下，风百羽说道：“倒也不怪你们会这么想。不过楚胜，的确如你所说，不同人看待同一件事都有不同的理解和想法。羽化门之中的确有许多，同样也有许多事是逼不得已，即便是我，也没办法正本清源。不过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两个，若是你们来当掌门，要如何才能改变现在羽化门中的风气？”

风白羽问这话倒也不是随便问问。

其实在他出来之前，就已经将许多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同样也知道楚胜在羽化门中的名声。

本来在他真正见到楚胜之前，也不过以为谦谦君子只是对方的伪装，本性必然不是这样的。

毕竟所谓君子，和仙道修行其实完全是两种对立的画风。

仙门之中也有许多修土，看上去倒是风轻云淡，但其实心里想的都是些蝇营狗苟。

就比如他风白羽，看上去象个饱读诗书的贵公子，但若是拿到那些魔道门派、宇宙教派之中去询问，只怕没有一个人会说他是正人君子，甚至还有许多魔门高手要站出来骂他。

但没想到真正见到楚胜之后，他反而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即便是以他的修为，也看不出楚胜有一丝一毫伪装的地方，心中所想即是他所做所为，所谓心口如一。

这样的人，风白羽倒是想听听他对羽化门如今的情况有怎样的见解。

不过听到这话的楚胜也只能摇摇头，说道：“请恕弟子无能为力。因为在弟子想来，一个人修行，神通、法力、命数等等，一切都可改变，唯有一样东西难改，那就是本心。而羽化门中的风气一旦形成，就更难改变，那不是门中长老甚至掌门说一两句话、赏赐一两样神通、灵器、丹药就能改变得了的。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弟子相信若肯努力，早晚有一日可以功成。”

风白羽听到这话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羽化门现在的风气的确有些不好，但这也是逼不得已，况且现在的环境，若是羽化门真成了楚胜说的那样兄友弟恭，那风白羽反而要担心门派是否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全自己了。

其实风白羽倒有心希望让楚胜来管理诸多弟子，不过他已经知道之前天刑长老劝请都无功而返，所以也不再浪费时间精力。

他说道：“方寒，你和华天都打赌之事，我已经知晓。本来我们羽化门之中不禁止弟子使用任何魔器，只要不修炼魔功、残害众生就行。不过华天都既然和你打赌了，那么等十年之后，无论那时你和华天都一战结果如何，我都保你一条性命。至于楚胜，你是正人君子，如今修成真传，希望你未来可以再接再厉，扭转羽化门中的风气。”

方寒听到连掌教都认为自己绝不是华天都的对手，倒也没有什么辩驳的想法，世上像楚胜师兄这样信任自己的，也唯有他一人而已了。

不过现在，方寒却暗自下定决心，等到十年之后，再让那些弟子、再让掌教看看，他和华天都比起来究竟谁胜谁负，看看究竟是谁看走了眼。

楚胜听到风白羽的话也只是点点头。

就在两人以为风白羽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对方仍站在原地，似乎略微皱眉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说道：“楚胜，天刑之前本来打算让你担任外门执事，为此只传授了你一门小神通，避免其他长老说闲话。不过你既然没有接受外门执事的职责，我便再传授你万水神诀，另外再帮你兴建一座山峰，乃是天水晶石所建，其中天水之气不绝，你便在此处好好修行吧！”

风百羽说完这话，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紧接着，方寒和楚胜忽然察觉到整个紫电峰外面突然地动山摇，许多弟子都被这震动吸引过来，就看到天空之中不断有碧蓝色的晶石凝聚在一起，最后缓缓化作一座山峰落下，远远看去碧蓝似海，如同一座巨大的水晶山峰。

方寒和楚胜耳边又传来了风百羽几句勉励的话，紧接着就再也感应不到掌门的气息了。

此时，羽化天宫深处，风白羽的身影悄然出现，或者说他自始至终都在那里，之前出去的不过是他的一道化身而已。

风白羽此时掐指念诀，仿佛在算计着什么，过了片刻之后，他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

刚才他在羽化天宫深处闭关，不知为何心念一动，有丝毫预感，立刻显出化身出去查看，当听到楚胜和方寒两人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心血来潮，这才显出自己的身形。

现在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平缓下来，那种心血来潮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风白羽摇摇头，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预感。

那两名弟子之中，楚胜倒有些特殊，方寒也有一些机缘，但真要说起来，怎么也不可能让他生出这种奇特的预感。

难道楚胜的来历非同寻常，前世是什么大能转世，关系到羽化门未来发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