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倏然甩下了车帘,平稳的声音吩咐车夫,“我们走,莫和有病的人一起。”
“……”
沉暇白怔怔站在那,直到马车离开都没有回过神来。
一旁馀丰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他觉得,香火味指定没有香粉好闻。
马车上,幸儿给崔云初倒了杯温水,边给她抚摸后背,“姑娘,您方才怎么了,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
“我有吗?”崔云初蹙眉,“我没有啊,我什么时候发火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不是。
幸儿识趣的没继续问下去,怕崔云初发飙。
“以前觉得沉大人一本正经的,真是没想到,他竟也如此浪荡,竟和寺庙的尼姑不清不楚。”
崔云初不耐,“你看见人躺一张床上了,怎么就不清不楚了?”
“……”幸儿有种说什么都是错的感觉,小声道,“那么雾的天气,还跑来城郊,若非重要的人,谁会来见啊。”
况且方才他们都看见了,沉大人对那女子彬彬有礼,人模狗样的,比之对姑娘时简直天壤之别。
还替那女子挡风,分开时那女子跟跄了一下,他还扶了人家。
幸儿分析,“那女子,十有八九和沉大人有着密不可切的关系。”
崔云初不说话,只是看着幸儿,幸儿却总觉得姑娘的目光有些阴阴的,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说完,仰躺在车壁上。
不多时,身后有哒哒马蹄声追来。
“崔云初。”男子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崔云初翻了个身,假装听不见。
“崔大姑娘。”主仆二人声音轮流响起,崔云初就扯了软枕蒙在脑袋上。
幸儿看一眼崔云初,也不敢吭声。
两辆马车并行在官道上,崔云初的马车始终不曾发出半丝声音,馀丰喊的嗓子都哑了。
“主子。”他看向沉暇白。
沉暇白拧着眉头,“你跟她说了什么?”
“属下什么也没说啊。”馀丰两手一摊,无辜的很。
马车拐弯进了一个小道,崔云初觉得车厢突然一沉,一个黑影迅速掠进了车厢。
软枕蒙着她脑袋,她什么都看不清,却也没动。
幸儿十分自觉的出去。
崔云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有人摁住了软枕往下压,闷住她的口鼻。
熟悉的气息传来,她依旧不动,果然,那人动作也只是几息,就松开了她。
转而开始拔她的簪子。
“……”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崔云初蹭一下起身,拿着软枕就朝那人使劲砸。
觊觎她金银珠宝,神仙来了也不行。
沉暇白往她手里塞了张银票,搂着他腰身摁向自己。
这个时候,女子通常都会半推半就,十分有情趣的进入下一个环节。
崔云初却象是即将被宰的猪一样,手脚并用,挣扎的乱七八糟,车厢都被撞的框框响。
沉暇白钳制住她手腕,可又不敢太用力,两个人从车壁上,滚落到地上,崔云初咬着牙,绷着脸,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和沉暇白斗。
手只要一得空,就冲他脸抓去。
沉暇白一条腿压在她腿上,防止她继续踹他,手腕也被锢住,崔云初就大喊大叫,“你放开我,你个烂人。”
“沉暇白,你个狗东西。”她乱七八糟什么都骂。
沉暇白黑着一张脸,死刑犯都没有她难抓。
“呀—”崔云初边弓着身子用力挣扎,边给自己喊口号,可力气悬殊,她依旧动弹不得。
“你被狗咬了?”沉暇白黑着脸问。
崔云初瞪他,“被你个狗咬了。”
沉暇白看了眼她手心,被攥成一团的一万两银票,气极反笑。
“咬一口,一万两,是不是你自己说的?”
崔云初说,“是我说的,怎么了?”
“我给你钱了,凭什么不让我咬。”他说着,就要俯下身。
崔云初象是一条毛毛虫,弓着身子,头往上昂,使劲儿挣扎,腰身匍匐着往前窜。
“我就不让,你就是给我一千万两,我也不给你咬,我怕得花柳病。”
她说他脏!!
“那你给谁咬,周元默?”他抽出一只手,掐着她下腭。
“他给的起你银子吗?”
“他亲,我不要钱。”崔云初梗着脖子。
沉暇白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不由分说,就要堵住她那张嘴。
崔云初也是混,张嘴就“呸。”
口水糊了沉暇白一脸,他拽住她衣服擦脸。
崔云初自己嫌脏。
马车一路框框响厉害,最后终于停下,车夫看了眼马车,也不敢吭声。
还是馀丰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车帘。
当看见马车中的一幕,他愣了好半晌。
只见他家主子坐在那,双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牙印,掐痕,锦袍褶皱。
他沉着脸,垂眸盯着地上的崔云初。
崔云初则发髻凌乱,簪子掉了好几个,衣裙也是凌乱不堪,她四仰八叉的靠坐在地上,口脂晕的到处都是,气喘吁吁都尚恶狠狠的瞪着沉暇白。
二人盯着彼此,气氛凝滞。
馀丰呆呆过后,头皮都发麻,
这哪象是一对有情人,分明象是一场大战,一片狼借。
馀丰压低声音说,“主子,到了。”
沉暇白“恩”了一声,馀丰连忙放落车帘退出去。
沉暇白拿帕子擦拭了下额头的汗,对崔云初说,“落车。”
崔云初直接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说,“给狗亲都不给你。”
“!!!!”
沉暇白磨牙。
死犟死犟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他每次都是想对她好的,想和她花前月下,旖旎谈情,可总是事与愿违。
和她相处,就跟她这个人一样,一样的清新脱俗。
“落车。”他尽量放缓了声音。
崔云初翻了个身,装死。
“……”
“太子赏赐给你的东西,你不要了?”
崔云初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犹尤豫豫的,但还是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跟银子过不去。
将手里那一万两银票伸展平整,放入怀里,她又拽了拽有些歪的发髻,抚平衣裙,准备下车。
此时沉暇白已经下了车。
崔云初下了马车,当看见高悬府门上方,沉府两个字的牌匾时,她脸都绿了,象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立即调头,往马车上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