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悯德人老成精,心中想法没有丝毫暴露,依然沉着与之对剑,一面又抵挡其馀人的骚扰。
一直耗了半炷香的光景,才觑到空荡,一剑荡开拦路的黄家客卿,再次腾空而起。
几人慌忙驱使罗网罩下,对方却早有准备,招来两剑在前,撞在罗网之内翻滚纠缠,将之卷做一团,眼见马上就能破空而去,忽然一剑冲天而起,
“耀光!”
秋日阳光一束束如同实质,随着乌黑的剑身而动,凡有触者,皆被焚伤。
前路被挡,张悯德却不慌忙,微微偏头以免伤到眼目,然后放出一块翡翠无事牌,这牌子迎风便涨,眨眼大如门板,挡住了光线。
但经此耽搁,张悯德再次被逼入地面。
这一落地,再想凌空遁走,恐怕就要掂量一下灵力消耗太甚带来的后果了,张老头也知道再一味逃避恐怕得不偿失,便吞了一枚补气丹,沉着应对。
这边,李晟安长喘了口气,佯装在袖子里掏出丹药吞下,其实这是林秀给他用河沙炒的蚕豆,平时没事当零嘴的。
能抽调山根灵脉之气,哪有什么气息不继,都是演给暗处那人看的。
说起这蚕豆……李晟安定了定神,大战之中可不宜分神。
此时场中,三名客卿齐心协力,勉强抵御,但转眼,一人的飞剑被挑飞出去。
这人也有些手段,双手掐诀,脚下土地顿时蠕动起来,渐而复盖全身,化作一个身高丈馀的石土法身,躬身一拳轰击过来。
“巨锋,出!”张老头冷哼一声,旋即袖中又出一剑,须臾化作三丈巨剑,轰然斩下。
那石土法身见这一幕,怒吼一声,双手撑举,已然不动,而施法之人已经放弃法身,远远躲开了。
“轰隆!”
石土法身被劈作两半,剑势不减,在地面砸出深坑,崩飞一地碎石。
见此,李晟安心中骂娘,这可是老子的基业,竟然被如此糟塌,其实那石土法相,只要他愿意,一个意念就能让其崩解,至少在这山中,土行术法对他绝对毫无威胁。
李晟安心中恼怒,也不好再摸鱼,手中蓄势几点流萤飞火,屈指弹出的同时,飞身欺近。
张悯德也特意留心李晟安的动作,见此,几点剑气精准的斩掉火星,引得一片火光在空中肆虐。
李晟安不以为意,反驾驭火势,以剑作引,如一只巨大的火鸟扑击而去。
张悯德迅速招剑而回,两剑一左一右,斩断火翼,是为破势,再一剑格挡,留天上一剑流星坠地,斩火鸟头颅,即李晟安所在之地。
李晟安见此,却怒吼道:“给我挡住!”
然后张口一吸,将残馀火势一口吞下,瞬间须发如火,浑身赤红,手中铜雀剑更是乌黑如墨。
李晟安双手持剑,燃烧全身灵气,奋力一斩。
张悯德全力一击都在天上一剑,是料定此人会回身防护,哪里知道对方忽然就搏命了,居然敢把性命交给那些练气中期的废物?
只这猝不及防的一下,从左至右一道深深的伤痕,来不及血水涌出,便化作焦炭,能隐隐看到被烧灼的内脏在其中涌动。
而头顶那致命一剑,先是贯穿一样兽颅法器,然后又经受住铁锤法器的轰击,最后被那名叫孙文东的客卿用一方砚台挡住,此物同样被击破,却未能贯穿,可谓险之又险。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李晟安一击即退,而其他人飞剑术法齐至。
其实,如果张悯德那坠地一剑黄家客卿没挡住,以李晟安抽调灵力的速度,也勉强还有馀力招架,至不济,也还有一张土壁符防御,相信在自己山中,这张下九品的符录能发挥远超平常的能力。
此时李晟安一脸耗尽的模样,跟跄着拄剑旁观,这张老头吃了一击“天阳火杀”,已经重伤,但这几个客卿肯定留不住,最多再划拉几道可有可无的伤口。
李晟安的手段反正到此即止,若想留下张悯德,暗中那人必须出手。
果然,他这一退,暗中之人便迅速靠近,但到了此时,对方依然没有光明正大的现身的意思,看来,还准备偷袭那张老头一手。
若得手,张悯德必死无疑,但这不是李晟安想看到的。
于是他眉头一皱,咬牙提剑再起身,扑身而上,引导张悯德出手还击。
而老头大部分心神依然还在李晟安这边,看他再有动作,果断出剑,瞬间将暗中那人逼退,其中暗藏的灵力波动自然让张悯德警醒。
不论是匿气符还是隐踪符,都是宜静不宜动,一旦露出马脚,便能循着灵觉找到源头,那人也不再隐藏,显出身形。
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枯槁,但骨架极大,想必年轻时也是雄壮猛将,此人有意无意的看了李晟安一眼。
对于此人坏了自己突袭之机,很是不满,即便看起来是无心之失。
“哈哈哈,黄宗懿,一辈子你都改不了鬼鬼祟祟的性格,来来,与老夫大战三百回合!”张悯德似乎明了今日必死,居然豪迈的开口挑衅。
“哼,老贼,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黄宗懿冷哼一声,身躯逐渐挺直,大步上前。
两人战在一处,张家剑法灵动,黄家拳法刚猛,虽有七品与八品的差距,但剑诀难修,成则力压同阶,些许品阶差距自然不在话下。
李晟安远远的看着,心思复杂,自己费心救了张悯德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你若就此认命,那也就没有和张家合作的必要。
大不了先蛰伏几年,给人端茶送水点头哈腰的事前世可做得多了。
正在此时,异变忽起,只见张悯德忽然自断一臂,轰然爆开,血雾弥漫之中,数道血影朝四面八方逃遁而去。
黄宗懿连斩数道血影,李晟安也是一脸惊讶,“勉力”斩杀身旁两道,各客卿又合力将剩馀血影全部斩杀,却不见真身。
张悯德好似人间蒸发,就这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