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万柳书院，孟南和白梦研下了车，乘电梯上楼。

新房还处于施工中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建材气味。保护膜覆盖着地面，各种材料和工具堆放得还算整齐。

白梦研一进门，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监工模式，仔细查看着水电的走线、墙面的平整度，不时用手机拍下细节。

新房虽然还是一片毛坯景象，但白梦研明显兴致很高，拿着效果图在客厅里比划，跟孟南讲着她的规划：

“这里做整面墙的书架，下面可以放你的游戏设备；那边是开放式厨房，中岛台面用岩板……”

孟南则已经有点放空，眼神开始在天花板和水泥墙之间游移

“喂！孟南，你有没有在听啊？”白梦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听着呢听着呢，”孟南回过神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都好，你定就行，我就一个要求，床给咱买个舒服点的，其他我都没意见，全力支持白导的工作。”

白梦研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副甩手掌柜的模样，没好气地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不指望你，走吧，饿了，先回去吧。”

回到下榻的酒店，两人简单解决了晚餐，便窝在套房的客厅里各忙各的。

白梦研盘腿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计算机复盘白天拍摄的素材；

孟南则半靠在另一边，用手机和王皓、李然保持着沟通，确认蜜罐陷阱和夜间监控都已就绪。

时间悄然流逝，渐渐接近午夜。

白梦研起初还带着点抓贼的兴奋期待，但一天的拍摄加之等待的疲惫袭来，她开始有些眼皮打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孟南看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合上手里的书，正准备劝她先回房休息。

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蓦地亮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是王皓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却驱散了所有的睡意：

【南哥，真的有人进来了！】

“来了！”

孟南精神一振，立刻起身走向书桌，同时回头招呼那个同样清醒过来的女孩，

“小白，快来看，客人上门了。”

白梦研很快小跑过来，挨着孟南坐下，好奇又紧张地看向屏幕。

屏幕上分割出数个清淅的监控画面，一个黑影正在寂静无人的办公室里移动，精准地走向王皓的工位和几台缺省的计算机。

“我们还……不报警吗？”

看着那人熟练的操作，白梦研下意识地抓紧了孟南的手臂，小声问道。

“报警？”

孟南轻轻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屏幕，

“现在报警，最多抓到个小偷，意义不大。我们要找的是他背后的人。”

孟南指了指屏幕上那个正在拷贝数据的身影：

“让他拿。他拿走的每一份‘内核文档’，都带着我们特制的礼物。

只要对方敢用这些数据，或者试图解析其中的逻辑，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这比单纯抓一个小偷，有价值得多。”

听他这么说，白梦研安心下来，靠在他肩上，和孟南一起静静地看着这场由他们导演的瓮中捉鳖。

夜色深沉，屏幕的微光映在两人脸上，窗外是沉睡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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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监控带来的风波被悄然压下，第二天清晨的研梦科技已然按照自己的节奏高速运转起来。

小会议室内，孟南、张萌、王皓、郭雨航四人进行了简短的碰头。

王皓率先汇报：“南哥，昨晚客人的所有操作都已记录，证据链完整，追踪程序也已激活，就等对方上钩了。”

郭雨航补充道：“相关的法律公证和存证流程我已经激活，确保万无一失。”

孟南听完，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很好，这件事就按既定方案执行，皓子和郭律多费心。

对方既然拿了东西，迟早会露出马脚，我们静观其变。”

孟南的视线投向张萌，“现在，我们的重心必须回到业务本身，时间不等人。”

王皓和郭雨航领命，迅速离开会议室，各自投入技术监控和法律准备工作。

室内只剩下孟南和张萌。

孟南快速部署任务：“萌姐，红杉周总许诺牵线的三家美妆公司——华熙生物、珀莱雅，还有伽蓝集团的自然堂，

都需要你亲自带队去对接，这是小红薯创建初期品牌护城河的关键，务必拿下战略级的合作。”

“明白，方案和团队我马上落实。”张萌利落地记下。

“另外，”孟南继续道，

“公司马上要进入快速扩张期，当务之急是找一位专业、可靠的hr负责人。

未来的招聘不能再只靠我们几个和从母校薅人了，需要系统化、专业化，尤其要防范竞争对手渗透。”

孟南略微沉吟，列出了更具体的方向：

“除了hr，我们还需要引进市场推广、内容运营、以及垂直品类的运营专家。这些，都可以交给未来的hr负责人去规划执行。”

张萌一一记下，随即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调侃的笑意：

“孟总，您这日程眼看就排到外太空了，对内对外都要抓。

需不需要我顺便给您物色一位秘书？放心，保证找个能干的！”

孟南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无奈地笑了笑：

“助理确实需要了，不过，先给我找一位男助理吧，处理日程、会议和差旅，要心细、嘴巴严、执行力强。”

“明白！”

张萌收起玩笑，正色道，“男助理，能力优先。我会尽快物色合适人选，和hr负责人一起作为近期招聘的重点。”

“好，去忙吧。”孟南颔首。

张萌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开，会议室门外很快传来她召集组员、分配任务的清淅指令。

孟南则是准备处理积压的邮件，桌上的通信线路便亮了起来，是阿齐兹的专线。

按下接听键，阿齐兹那带着独特口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孟，现在方便吗？马库斯、亚历克斯，还有几位关键的技术负责人都在帕罗奥图，关于《我的世界》华夏代理的具体细节，可以召开视频会议了。”

“随时可以。”孟南很快回应，同时快速登录了视频会议系统，“我这边刚好告一段落。”

屏幕很快亮起，分割出几个窗口。

阿齐兹出现在主画面，背景是他位于帕罗奥图的办公室，另外几个窗口则出现了亚历克斯、马库斯·泊松以及其他几位内核成员。

“孟，那位不速之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点小插曲，已经处理好了，不影响正事。”

孟南笑了笑，无意在此时多谈，直接将话题引向内核，

“马库斯，埃里克，关于企鹅提出的合作框架，我认为有必要和你们深入探讨一下细节，尤其是在本地化内容和长期技术协作方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

程鸥的助理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将一个移动硬盘轻轻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程总，东西拿到了。对方确认，研梦科技内部一切正常，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程鸥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那个小小的硬盘上。

他没有立刻去碰，只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脸上掠过满意的神色。

“手脚干净吗？”

“绝对专业，不会追查到我们这里。”

程鸥微微颔首，这才伸手将硬盘拿在手中，仿佛掂量着其蕴含的分量。

“很好。”程鸥吐出两个字，将硬盘连接上自己的计算机，

“让我看看，这位运气不错的学弟，究竟藏着什么底牌。”

程鸥的嘴角，不自觉间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他相信，凭借这些内核机密，聚美必定能在接下来的竞争中，抢占先机，甚至将那个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硬盘连接后，程鸥快速浏览着文档目录，眉头微挑。

文档名起得极具诱惑力。

程鸥按下内部通话键：“让智强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智强，聚美的高级技术总监，是程鸥回国创业时的内核班底之一，技术扎实，值得信赖。

片刻后，张智强推门而入：“程总，您找我？”

程鸥将显示屏转向他，手指点了点上面几个关键文档，语气平静：

“恩。通过一些行业内的特殊渠道，拿到了一些关于研梦那边正在规划的技术和运营资料。

你来看看，里面的东西有多少参考价值，他们的技术思路和我们相比，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智强心领神会，不再多问，拉过椅子坐在了计算机前，专注地开始浏览起来。

“这份算法逻辑……”

张智强滚动着鼠标，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框架看起来很新颖，引入了社交关系和内容协同过滤的混合模型，这点和我们目前的纯协同过滤不太一样。

不过里面有些参数设置和实现路径看起来有点……过于理想化，或者说，存在一些逻辑上的模糊地带。”

张智强又点开那份用户增长模型：

“这个模型构建的思路也有点意思，强调了种子用户的精细运营和社区文化前置培育，和我们之前更依赖流量轰炸的模式差异很大。

但是这里面引用的几个基础数据源，感觉象是缺省的，缺乏实际验证……”

程鸥听着他的分析，不动声色地问道：

“所以，你觉得这些东西，是真是假？有价值吗？”

张智强谨慎地回答道：“程总，单从技术文档的角度看，这些文档的专业度是够的，不象是外行胡乱拼凑的。

里面的很多想法也确实能给我们带来启发，甚至暴露出我们之前可能忽略的一些细节。但是……”

他顿了顿，指着屏幕上的一处代码片段和一个数据接口说明：

“这些关键部分写得云山雾罩，似是而非，象是故意留了一手，而且，我总觉得有些地方逻辑不太自洽。

说它是真的，它不够完整；说它是假的，它又显得太象真的了。

更象是一份半真半假，用于内部讨论或者说是误导他人的版本。”

但张智强没有察觉到，在他仔细研究那份算法内核逻辑时，一个极其隐蔽被王皓伪装成普通日志上报功能的脚本，已经随着他访问文档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激活。

并尝试与聚美内部网络的某个非军事区dz埠创建了一个极其隐秘的连接，开始小心翼翼地窥探外部ip和网络环境特征。

“半真半假才最像真的，才能让人放下戒心去研究。”

程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张智强的判断很满意，

“不管怎样，这里面肯定有值得我们借鉴和警剔的东西。智强，你组织内核的技术和产品团队，成立一个临时项目组。

专门负责研究和借鉴这些思路，尽快拿出一份针对性的优化方案给我们自己的平台。注意保密级别。”

“明白，程总。”

张智强郑重地点点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老板的指令和这些颇具启发性的资料本身，让他暂时压下了那丝不安。

他拷贝了硬盘里的关键文档，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程鸥独自留在办公室里，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已经空了的硬盘接口位置。

“孟南学弟，”程鸥低声自语，有些兴奋，

“就算你的内核是七分真三分假，这七分真，也足够让我看清你的路数了。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研梦这边的视频会议仍在继续，孟南与帕罗奥图的团队就《我的世界》本地化的一些技术细节进行着深入的讨论。

这时，孟南注意到王皓的身影在办公室玻璃门外，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朝他打了个手势。

孟南心领神会，对着麦克风说道：

“关于这个资源加载优化的问题，我想阿齐兹更有发言权，让他先跟大家分享一下他的见解。我需要短暂离开几分钟处理一件急事。”

阿齐兹在屏幕那头挑了挑眉，立刻接话：“当然，这个问题我们之前探讨过……”他流畅地接过话题，确保了会议的连贯。

孟南暂时关闭了自己这端的音频和视频，对着门口道：

“皓子，有结果了？”

王皓快步走进，将计算机放在孟南面前，屏幕上是一个自定义的数据监控面板，几条关键日志被高亮显示。

“南哥，确定了。对方的技术人员在我们缺省的算法逻辑文档里触发了不止一个追踪节点。

我们部署的脚本没有进行任何主动的入侵行为，而是被动记录了对方系统在解析文档时，无意间泄露出的数字指纹。”

王皓指着一条条日志解释道：

“这是对方出口ip的精确地理信息，锁定在朝阳区聚美优品总部大楼。”

“这是他们内部网络在请求我们埋藏的伪api接口时，http请求头中携带的独特流览器内核版本与插件组合，这个组合在公开的互联网指纹库中与聚美内部办公系统的特征高度吻合。”

“最重要的是这个，”王皓放大最后一条记录，

“他们在尝试运行我们的一段示例代码时，其javascript引擎反馈的系统环境变量和注册表信息片段，

经过我们的特征库比对，与聚美技术团队统一配发的开发机镜象特征完全一致。”

王皓总结道：“所有的被动指纹信息，像散落的拼图，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清淅的图案。

证据链是完整的，而且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的，可以百分百确认，昨晚和刚才在窥探我们蜜罐的，就是聚美。”

孟南的目光扫过平板上那些证据，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果然是你……程鸥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