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略作商讨。
结束时,宋静雪取出几枚玉简,递到黄一川面前。
“这些是我这几年整理的阵法典籍与心得,之前答应赠予师弟。”
黄一川欣喜,含笑收下,趁机向她请教阵道之疑。
两人你来我往,推演术理,不知不觉已过了小半日,收获良多。
“师姐,你虽是双灵根,天赋不算绝顶,却对术法的理解,甚至阵法悟性都极深。
竟已能独立布置三阶阵法……师弟佩服。”
宋静雪闻言,目中闪过一抹浅笑,难得露出几分女儿家的神采。
“哪有你说得那般玄,我不过花的时间久些,勤快些罢了。”
她微微沉吟,忽道:“我宋家那座护族之阵[玄御归元阵],当年御灵宗上门时连同阵盘一并损毁。
不过阵图此时在我身上。此阵若重修,需要高阶材料与天材地宝,如今我也立志重铸一遍。”
说罢,她取出一枚青色玉简,递了过去:“师弟,你悟性非凡,一同参悟也好,或许届时能看出我未曾察觉的破绽。”
“这……不太好吧。”
黄一川挠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局促。
其实他早猜到宋静雪手中必有此阵图,甚至有阵盘都不意外,只是一直没开口。
“想要就直说,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清楚?”
宋静雪轻哼一声,美目微转,语气却柔了下来。
“师弟愿意与我同行至今,不仅助我营救灵书,出谋划策,还屡次赠丹相助……
再说……我人都给你了,还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一句话,令黄一川登时老脸发烫。
他终究还是郑重收下了那枚玉简。
其实,他心里从未将“道侣”视为修行路上的必需。
在他看来,修仙本是逆天之途,情感若无度,便成束缚。
宋静雪,是他欣赏的女子。温婉大方,又聪慧坚韧,更不乏情义。
两人相处至今,关系升温,虽大多是他主动推进,更有几分利益牵连,可日久生出的那一抹真意不容忽视。
他从不妄言情爱,也不刻意疏离,只在心底轻叹:
“修行路长,人与人之间,不过随缘。能相助一程,便不负此缘。”
念及此处,黄一川目光微敛,神色宁定。
“也不知最终会是何结局……只愿遵循本心,不负他人,不负己心。”
……
接下来的数日,黄一川先是快速地将所有炼制“炼神锻识丹”的灵药尽数炼出,共得此丹药一百馀枚。
感应着储物袋中一堆的玉瓶,安心无比。
如今他夜间修炼时,每隔三日便服用一枚此丹,借药力淬炼神识。他明白哪怕后续服药周期渐短,百馀颗丹药也可持续近年时间。
数日下来,他明显感觉神识凝炼如实质,已隐隐触及《太一观星诀》中所述“启灵小成”之境。
神识一道,本属艰难无比,需细水长流、持之以恒地淬磨。
而今他神识极限范围已达百二十丈之远。
要知道,寻常炼气大圆满的修士也不过九十丈左右。
他不过炼气十二层,便有此距离,凝炼程度更是远超,已是罕见之极。
白日夜晚,修行不辍。
闲遐时,他又研读起阵法典籍,由于他自身神识强大,悟性非凡,加之宋静雪的心得体会写的极其细致,很快便初步入门。
如今像最基础的聚灵阵、掩隐阵,他虽尚不熟练,但也可依图布下。
不过,因自身炼制阵盘之能有限,便拜托宋静雪帮他炼制了两座低阶阵盘。
不是不想炼制更高级别的,而是他上次没有购置所用材料,也不想过于眈误宋静雪的时间。
此时这炼气期可用的阵法用于自护与聚气,已然足够。
这几日他也抽空查看了一番那半部《地脉通玄术》。
此术并非寻常阵法或灵识法门,而是一种奇门玄术,以“识地为经,通灵为纬”,借天地灵息推演地势变化。
修至高深处,能观山川灵脉之走向,感地气流动,如同以神识化作千丈触须,在地底探寻金、土矿脉,甚至地火与灵脉走向。
其内核原理,便是“以灵息入地,以意化纹”,在心识之中勾勒地势波动。
若是配合特殊的“地脉符骨”或“灵磁石”炼制的测灵盘,可精确判断地脉汇聚之地。
此术虽只有半部,但也指出若凑成全本,待臻至大成。
不仅能探矿寻脉,更可借地势之力布置地脉阵法,甚至影响山河灵气的流向,可攻可守,更有其他妙用,堪称“以地为阵”的玄门秘术。
黄一川思及此,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火热。
“若能将此术上半部修得精通,哪怕不谈之后阵法之道,单是探脉寻宝,走到哪儿,挖到哪儿,岂不就是自身携带着移动宝库?”
想到此,黄一川不禁暗下决定。此术作用重大,若以后推演点足够,就会补全下半部。
当然,这不是他短时间内可以考虑的事情。
现阶段,他的推演点只会用在增加实力方面。
本想立刻修习一番,不过转念一想,此术宋静雪已入手多年,想来必有涉猎,倒不必自己盲修。
“有人指点和自己瞎琢磨,完全是两个概念。”
黄一川心如明镜,深刻明白此理。
“待师姐她办妥御灵宗之事,救出她弟弟之后,再行请教也不迟。”
这几日他倒也没再与宋静雪双修,他暗自想着,
“她要稳固修为,双修虽对我益大,如今却对她无补。
时间紧迫,不能损人利己。”
心思一定,他收拾心绪,于夕阳中巡视灵药园一圈。
正欲返回石室修炼时,忽觉园门处有细微动静。
“恩?似乎有人想入园?”
他神识一动,脚步轻掠,转瞬出现在药园门口。
只见一名身姿高挑、面容清冷的俏佳人静静立于药园大门之外。
皎若寒霜的肌肤在暮色下更显莹白,几缕青丝垂落鬓旁,随风轻拂。
那双眸如秋水般澄澈,却在静谧中隐隐浮着一抹化不开的哀意。
“柳如冰?”
黄一川心中微动,念及当初从她手中得来《坤元金身录》之情,面上笑意温和如春风。
“柳师姐怎忽然寻我?可是有事?”
柳如冰的声音似乎更清冷了,却透出一丝掩不住的失魂落魄之感:
“黄师弟,终于找到你了。排屋那边寻遍不见,后来才听人说……你或许在这里。”
她的神情轻淡,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空寂。
黄一川目光微凝,只觉眼前这素衣女子比以往更显孤冷,仿佛那清寒的气质之下,藏着一场未言的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