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红棉与木婉清果然划着小船潜入了前曼陀山庄。
虽然平婆婆瑞婆婆那些恶仆早被慕容公子料理干净了,俩人没似原世界线中那样连李青萝的面都没见着便被恶仆打得逃之夭夭,甚至被李青萝派手下翻山越岭万里追杀到了大理
此时,她俩鬼鬼祟祟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墙角阴暗处。
“婉儿,这里有两间屋子最亮,必然一个是那贱人、一个是那贱人的女儿,你去东边,我去西边,一齐将她们都杀了。”
“师父,她女儿也要杀么?”
“留着那祸害作甚,将来找你我报仇么?斩草除根!”
秦红棉拔出双刀,示意木婉清各自行动。
木婉清也只是稍微心软问了一下,她依旧无比遵从师父的命令。
两人正要左右分开,却忽然发现墙头跳下两名女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俩制伏。
两人手中武器、袖中暗器都被阿朱阿碧缴了干净。
阿紫吹了吹火折子点起提灯,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嘀咕道:“什么嘛,还真是刺客,不过这武功也太逊了,还敢来行刺?”
她从姐姐手中要来秦红棉的暗器毒箭,放到鼻尖嗅了嗅,道:“毒不错,还算有点刺客的样子。”
“带走!”
阿紫趾高气昂。
秦红棉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刀才拔出来就被人擒了!
她骂道:“谁是刺客!?小贱人!你是那老贱人的女儿吗?!她人呢!我是来光明正大地杀她!”
阿紫疑惑看月亮:“今天月亮是挺圆。”
她又疑惑看秦红棉:“你也没蒙面,那就算你是光明正大吧。”
她又凑到木婉清面前,伸手要扯去她蒙面黑纱:“既然不是刺客,那你蒙着脸是因为长得丑么?”
木婉清一双美目怒气冲冲瞪着阿紫:“不要碰我!”
擒住木婉清的阿朱打掉妹妹骚扰来的手:“阿紫,别胡闹了,前面提灯带路,把她们送给公子和表小姐去。”
实力差距过大,杨康、王语嫣都没出手,察觉到动静后,只派了仨俏婢便把这俩人给逮住了。当然,阿紫是纯凑数的,她武功练得不勤,可能还不如秦红棉。
“阿紫?你不是那贱人的贱女儿?”
“啪!”
阿紫反手便是一巴掌,警告道:“骂舅夫人可以,但不能对表小姐不敬!”
秦红棉牙都要咬碎了,没想到竟被欺辱至此!
木婉清见师父被打,挣扎着要冲向阿紫报仇。
没辄,阿碧只好点了她穴道直接扛走,秦红棉知道审时度势,在阿朱的注视下默默跟随。
花厅中。
已经歇息了的李青萝一脸幽怨地被女儿喊起床、来处理她自个儿惹下的仇怨。
表妹觉得有理,咱们太湖山庄,就亲娘结的仇最多,自己和表哥以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有仇家来行刺?
李青萝一脸迷惑地看着厅堂中昂首挺立的两名女子。
不认识啊!?
秦红棉狠厉直视:“你就是那姓王的贱人!?”
李青萝心性已被调教得平和了许多,抱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反正自己也没吃亏的心态,解释道:“我姓李,这位姐姐,你找错人了?”
秦红棉脸色一沉,看李青萝貌美丰腴、雍容清贵,即便是离开了段正淳,想必过的也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怒斥道:“谁是你姐姐!既然被你抓了,你杀了我吧!我们师徒二人,绝不乞活!”
向前直视、目不转睛的木婉清正把视线越过师父身前的丰腴美妇,时不时偷偷看着左上座的一名公子。
从小在荒山野岭长大的她有些惊叹,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哩。
她被师父突然的高声决绝吓得一激灵,亦附和道:“绝不乞活!”
面前的李青萝也吓了一跳,骂道:“脑子有病!”
“阿朱阿碧,把她俩杀了,沉湖里喂鱼!”
阿朱阿碧笑盈盈没动。
李青萝不想丢脸,赶紧找补道:“算了算了,喂鱼也太煞风景了,万一没吃完七零八落地浮出来复官、语嫣,你们说该埋在哪里?”
表妹脸色一沉,回忆起小时候在花园里捡到的翻泥栽花带出来的人骨,不想说话。
李青萝还没意识到踩雷已经得罪到尊敬的灵鹫宫主。
杨康接过阿朱阿碧递来的兵刃暗器,弹了弹刀身、发出清脆的声响,笑道:“你是修罗刀秦红棉吧?这是你女儿?”
秦红棉惊讶看向上座的公子,自己幽居僻谷十馀载,居然还有人记得“修罗刀”的名号、识得秦红棉的容貌?
木婉清也惊讶看向师父,师父名号不是“幽谷客”么,怎么这位公子喊她“修罗刀秦红棉”、师父竟什么也没反驳难道师父真是我娘?可是我却姓木这位公子应该不会骗人吧
她小声问:“师父,你真的是我娘么?”
秦红棉看了一眼木婉清,没说话,临死之前让婉儿知道真相也好。
同为女人,她不认为段正淳的妍头会放过自己。
她恨恨道:“婉儿,你不是我捡来弃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爹是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他欺骗我感情后我生了你,他便一走了之、弃我们不顾了,你记住此人,她是你爹的情人!你下辈子还来得及找她报仇!”
木婉清目定口呆,想抱一抱师父亲娘却不能动。她心中虽沉浸于师父变成亲娘的波澜震撼,但也生出一丝疑惑,找这个姓李的报仇干嘛,师父亲娘总说天下男子没一个好东西,既然是段正淳负了她,该找段正淳报仇才是啊。
不过她还是很听话,凄声应道:“娘!婉儿知道了!”
王语嫣好奇看着木婉清,心道,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知生得样貌如何。
李青萝恍然大悟后急了:“谁是她情人!我才不是!我早就和那畜生一刀两断没来往了!你不要污蔑我!!!
我就说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找我麻烦?原来是他的妍头,怎么,他嫌弃你年老色衰把你弃了,你就来找我麻烦了?你不是更该去杀他王妃么,来找我作甚!?”
李青萝是真生气,我这儿太湖山庄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美滋滋呢,你为了段正淳来找我是什么毛病!?
若是让复官误会我和他还有旧情,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本以为杀你比杀刀白凤容易,没想到你这里高手如云竟比王府还要森严。
秦红棉心里想着选择先杀她的理由,又见李青萝色厉内荏好似只是嘴上发狠,实际没一点动作,她那婢女阿紫至少还打了自己一巴掌呢,她却和自己絮絮叨叨、杀得一点都不爽利。
秦红棉心中升起丝丝求生之念:“本是要杀了你之后,我们便回去杀刀白凤!”
她并非那么想死,但也不会向段正淳的女人求饶,眼下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暗示,你若也想刀白凤不好过,那便放了我们,让我们去杀!
李青萝暗暗瞅了好外甥一眼,说道:“那也不对,杀刀白凤作甚?她男人早年趁着出使东京,在外面四处祸害无知少女,咱们都是受害者,该杀的是段正淳才是!”
“娘,莫要胡言乱语,那是不相干的人,没必要再提了。”
王语嫣训斥了亲娘一句,走道木婉清面前,随手解开她的穴道。
木婉清感觉到气氛缓和下来,或许自己与娘已无性命之忧,不由得也是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面前明眸皓齿、高贵端庄的少女。
她好美,好象传说里天上的仙子一样。
木婉清有些羡慕。
在木婉清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面纱已被王语嫣揭去,只见厅中柔和的烛光照耀下,她秀丽绝俗,脸色白腻,光滑晶莹,灵巧端正。
她嘴唇甚薄、微微颤斗,两排细牙如碎玉一般已然张开,一双眼亮如点漆,妙目中神采涣散,显然是已经震惊到懵逼了。
你你你你摘我面纱作甚!!!
王语嫣转头招呼道:“表哥,还好她生得很美,不然我都不知该不该认这妹妹了。”
表妹是有些羡慕阿朱阿紫这对亲姐妹亲密无间的,有血缘联系,短短几年相处,竟能堪比阿碧一样姐妹情深。
所以自己若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错。
木婉清:“???”
杨康:“”表妹是真自觉,不用表哥指挥就会往家里扒拉妹妹。
在东京城时,遇到个在小路上玩耍的小丫头,和李青萝一样也姓李,她见之灵俐十分欢喜,还想收用呢,只可惜人家觉得她问这问那是个怪姐姐,敷衍过后立即窜回家里关门不出,杨康还记得那偏僻小宅名作“有竹”,想来主人是名雅士,便没让表妹继续扒拉了。
不过眼下你这一扒拉
杨康左右看看厅中确实只有自己一个男子,又好笑望着表妹,人家要是和你争丈夫,看你怎么办吧。
他从木婉清眼中没看到杀意。
少女怀春,小丫头总是颜狗。
秦红棉听明白了,惊问李青萝:“你和段正淳也生了一个女儿!?”
李青萝立即撇清关系道:“谁年轻时候不犯错啊!段正淳那狗贼随是语嫣生父,但语嫣从来可是姓王!不姓段、不姓木先夫是知晓实情的!”
她略微得意,我可是把女儿当女儿养的!哪象你遮遮掩掩、藏头藏脸,把女儿养成什么样了?肤色苍白、呆头呆脑。
复官,舅妈很棒吧!?
此时,阿朱阿碧阿紫三女也围着木婉清在打量,看看她、又看看表小姐。
“象吗?”
“不象!不过是真好看呀!这么好看,去喂鱼确实可惜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万一她们心中依旧激愤、不明事理,在江湖上造谣舅夫人、表小姐,那真是大大地不好。”
“请宫主给她俩种下生死符就是啦!”
这边四女上下其手围观木婉清,那边李青萝借着对秦红棉吐槽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机会跟好外甥博同情、表决心。
一时间,花厅里的场面热闹非凡。
杨康则在喝茶养眼。
不过一会儿后,秦红棉与李青萝把事情也说清楚了,木婉清实在脑袋空空没有多馀的情况被以阿朱为首的八卦少女挖掘,场面又安静下来。
此时,木婉清看着一脸复杂神色的秦红棉小声问道:“师父娘我
容貌被男人瞧见了,我去杀了他?”
秦红棉一愣,想到李青萝所言,这几个小丫头的武功都是她外甥慕容复调教的,只一个叫阿碧的,空手便擒下自己,婉儿拿什么杀他?
她摇了摇头。
木婉清神色微喜:“娘,那我是要嫁给他么?”
阿朱阿碧阿紫:“???”
表妹歪头疑惑:“小婉,何出此言?”
木婉清解释了自己曾向师父立誓,若有哪个男子见到了自己的脸,如不杀他,便得嫁他。
秦红棉还是摇头:“他是你同父异母姐姐的丈夫,你不能嫁给他。”
木婉清呆立,心中油然升起一股遗撼惆怅的滋味,她茫然看着秦红棉,有一种十分好骗的清纯,她问:“娘,那我该如何是好?”
表妹摸了摸木婉清的脸,甚是喜爱,这妹妹比阿紫可爱多了。
“有什么不能嫁的,是你亲姐夫,又不是亲哥哥,我不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秦红棉轻颦薄怒,我吃了李青萝的残羹剩饭,我女儿还得吃李青萝女儿的残羹剩饭!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表哥虽然默默给表妹的大家风范点了个赞,但还是宽慰人家小姑娘道:“你娘被渣男抛弃了不杀渣男,却要杀渣男的原配与前情人,确实不明是非不讲道理,十几年来竟不认你这个女儿、让你立誓说什么见着你面目不杀就嫁,这不是作贱你么。万一对方是一个你杀又杀不了的歹徒,岂非只有自尽这一条路。”
木婉清直愣愣地点头,他说得好有道理。
秦红棉怒视,但见李青萝的女婿慕容复白衣如雪、身姿出尘,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这怒气竟不由得消减了三分。
再想想李青萝这家伙和段正淳一拍两散后过得多滋润啊,母慈女孝、太平美满,他的言语确实有些道理,这怒气又减了三分。
杨康放下茶盏,起身过来,捡了被表妹丢落黑色面纱,又塞回表妹手上。
其实相较干连续弃女的阮星竹、埋花肥给女儿埋出童年阴影的李青萝、欺骗老实人钟万仇还隐瞒唆使师姐去铲除情敌的甘宝宝而言,秦红棉这个单身妈妈当得还算不错了,木婉清没被她养得太歪。
“表妹,你再给小婉戴上,这并非她主动摘的,我就当没看见,不算数。”
表妹“哦”了一声,亲手再给陷入头脑风暴的木婉清戴上面纱。
秦红棉看他并未恃强凌弱、见色起意,而是替婉儿出主意挽救,这剩下的四分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甚至干分羡慕李青萝,丈夫、外甥女婿,都是如此好的男人。
木婉清疑惑道:“语嫣姐,你们不是夫妻么,怎么还是如此表哥表妹称呼?”
王语嫣抿嘴笑道:“我们还没成婚呢,不过就算回去缥缈峰成婚了以后,还是表哥表妹这样叫得顺口呀。”
还没成婚?
木婉清微微颔首,然后解开面纱、看着秦红棉,语声清脆、语气坚定:“娘,你让女儿发的誓不对。”
第一次感受到女儿的叛逆,还是当着李青萝的面,秦红棉红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