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萨卡斯基,声音通过某种奇特的方式,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多么高尚的词语啊,海军……中将。”
他的目光,扫过库赞,扫过波鲁萨利诺,最后重新落回萨卡斯基的身上。
“你们所谓的‘正义’,就是用炮火,将那些无力反抗的平民,连同他们的家园,一同化为灰烬。”
“而我……”
多弗朗明哥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他的身体表面,无数属于磁鼓岛城镇的幻影一闪而过。
“我将他们的一切,都背负在了我的身上。他们的房屋,他们的街道,他们的记忆,他们的生命!”
“我变成了他们的国土,我成为了他们的世界!”
他猛地收回手臂,指向萨卡斯基,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问。
“现在,你,‘彻底的正义’!”
“你要净化我,就要先踏过这几十万人的尸体!”
“来啊!”
“让我看看,你们世界政府的‘正义’,和我这个‘恶魔’的‘邪恶’,到底有什么不同!”
萨卡斯基的脸色,黑得如同他脚下的火山岩。
他手臂上的熔岩,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翻腾着。
萨卡斯基手臂上的熔岩,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翻腾着。
多弗朗明哥的质问,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彻底的正义”的脸上。
周围的空气,因为一个人的怒火而扭曲、升温。
“邪恶……就是邪恶!”
萨卡斯基的声音,不再是低沉的咆哮,而是化作了火山喷发前的轰鸣。
“将几十万人作为你苟延残喘的盾牌,这本身就是最极致的恶!”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黑色火山岩,瞬间蔓延开来,仿佛要将这片海洋都变成他的焦土炼狱。
“他们不是你的国民!”
“他们是被你这个恶魔所污染、所亵渎的牺牲品!”
“我的‘正义’,就是要将你连同你所造成的一切污染,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负责!”
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却又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自我完满。
在萨卡斯基的世界里,没有灰色地带。
被邪恶沾染,便等同于邪恶。
需要被一同净化的,就不再是无辜者。
“所以……”
波鲁萨利诺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萨卡斯基先生的意思是,要把那几十万磁鼓岛的国民,定义为‘需要被销毁的废弃物’咯?哎呀呀,这要是传出去,世界政府的脸面可就……”
“闭嘴!波鲁萨利诺!”
萨卡斯基猛地转头,赤红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他。
“这里没有你模棱两可的余地!”
“阿拉拉……”库赞呼出了一口白气,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萨卡斯基,又看了一眼远处王座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我倒是觉得,波鲁萨利诺说的有点道理。”
库赞懒散地挠了挠头。
“不管怎么说,那里面确实是几十万条人命。如果我们在这里,对着一个‘移动的国家’发动等同于屠魔令的攻击……那我们和海贼,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第一次。
海军本部未来的三大将,在面对一个共同的敌人时,产生了根本性的理念冲突。
一个要彻底净化。
一个在迟疑和考量。
一个在旁边看戏。
“区别?”
萨卡斯基笑了,笑得无比森然。
“区别就是,我们,代表着世界政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
“而他!”他指向多弗朗明哥,“是‘恶’!”
“正义制裁邪恶,天经地义!”
话音未落,他动了。
“大喷火!”
比刚才更加庞大,更加炽热的熔岩巨拳,如同一颗真正的陨石,咆哮着撕裂大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再度砸向多弗朗明哥!
这一击,足以将一座小型岛屿从地图上抹去!
萨卡斯基,显然不打算再给任何人辩论的机会。
他要用最绝对的力量,来贯彻他最绝对的正义!
然而,这一次,阻挡他的,不再是多弗朗明哥那无形的空间壁垒。
“冰河时代!”
一声低喝。
无尽的寒气,从库赞的脚下爆发!
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层层叠叠,瞬间在熔岩巨拳的前方,构筑起一座巍峨的冰山!
轰——!!!
熔岩与冰川的碰撞。
极致的热与极致的冷。
整个海域,瞬间被浓厚到化不开的蒸汽所笼罩。
无数巨大的冰块和冷却的岩石四处飞溅,砸入海中,激起滔天巨浪。
“库赞!”
萨卡斯基的声音里,满是杀意。
“你要……阻止我?”
蒸汽缓缓散去。
库赞站在冰封的海面上,挡在了萨卡斯基和“努曼提亚·火烈鸟号”之间。
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懒散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萨卡斯基。”
他看着自己的同僚,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可以逮捕他,审判他,甚至将他投入推进城最底层。但我们不能在这里,用这种方式,亲手杀死那几十万平民。”
“他们不是平民!他们是人质!是邪恶的延伸!”萨卡斯基怒吼。
“那也需要等世界政府和五老星来定义!”库赞毫不退让,“我们的任务,是执行命令,而不是在这里,替他们做决定!”
“我的正义,不需要任何人来批准!”
熔岩,再度在萨卡斯基的手臂上翻涌。
冰霜,也开始在库赞的周身蔓延。
海军本部最强的两大自然系能力者,剑拔弩张。
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内战,让这片灾难之海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呋……呋呋……呋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那沙哑、疯狂的笑声,再次从王座上传来。
多弗朗明哥的笑声,打断了两位大将的对峙。
萨卡斯基和库赞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那个坐在黑色王座上的男人,身体正发生着诡异绝伦的变化。
他的左臂,皮肤变得如同老旧的墙壁,上面甚至浮现出了一扇窗户的虚影。
他的右腿,则呈现出一种树木的质感,干枯的树皮层层龟裂。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上。
一张张属于磁鼓岛居民的、痛苦扭曲的面孔,在他的皮肤下不断浮现,又不断消失。
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
“救救我……”
“好痛……”
“妈妈……”
“这是哪里……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