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天予侧眸,问荆鸿:“你猜的,还是她自己说的?”
这一侧眸,又瞥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
被逼着和他结为亲家就罢了,还得被逼着看不想看的。1
荆鸿道:“我猜的。”
沉天予想把他的嘴堵上。
废话真多。
解决完,荆鸿出声:“先帮我提裤子,你再研究怎么解绳子。”
沉天予闭眸,伸出食指勾起他裤腰一角,往上提,心中十分嫌弃。
荆鸿瞅着他那嫌弃的模样,委屈上了,“我可是为了你,才遭此劫难。我和雪雪刚订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我陪你大老远跑到这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冻。受点冻也无所谓,我还要受辱。那妖女用捆龙索把我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小破屋里,吃喝拉撒都不方便。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她居然还要拿我当鼎炉!我的清白之身要留给雪雪,怎么能给她当鼎炉?我都没抱怨,你倒嫌弃上了。”1
炉鼎是修炼器具,算中性词。
鼎炉则被视为工具,用于对方采补,含贬义,自古以来做鼎炉的多为女性。
这对男道士来说,算得上奇耻大辱。
将他的裤子提好,沉天予睁开双眸,俊美容颜面无波澜,“说完了?“
“说完了。”
“那就闭嘴。”
沉天予找到绳结地方,解是解不开的。
用剑割,也割不开。
捆龙索自然会设有密咒,得用专门的术法才能解开。
沉天予暗道,难怪这小木楼只派了几个普通家兵守着,没找高手。
那个叫白姬的女子,这是有恃无恐。
独孤城曾经给他留了一根特殊的软钢绳,用来捆人。
沉天予试着默念那根绳子的解绳咒语。
可是他越念,绳子捆得越紧。
荆鸿被勒得受不了,出声道:“求你了,别折磨我了。我逼你生女后,嫁给我家荆白,是有点不地道。可是我家荆白也不差啊,父亲是名道之后,母亲是书香门第。我性格可稳重可活跃、可盐可甜、可熟可嫩、可硬可软、能屈能伸、八面玲胧,我家雪雪闭月羞花、惊才绝艳、温柔如水、知书达理。荆白随便长长,都不会差,知根知底,熟门熟路,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女儿要找盛魄和任隽那种,你才安心?当然,我没有说盛魄不好的意沉天予抿唇停咒。
他真想找块布,把他的嘴堵上。
他又不是故意的。
正沉吟间,察觉有气息逼近。
沉天予看向门口,道:“有人来了。”
荆鸿扭扭身体,“你躲一下吧,我被这捆龙索捆着,修为受限,一时也解不开。”
沉天予道:“没必要躲了,这里来的外人只有我一个,躲也是掩耳盗铃。”
一两分钟后,门推开。
正是白天那白衣女子。
她脸上仍罩双层轻纱,蒙蒙胧胧,一双眼睛却是极美的。
她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又着一身白色纱衣。
若不看她做的事,当真有几分仙子模样。
斜着眼风瞟一眼沉天予,再看向荆鸿,又瞅瞅地上一大滩尿液,白姬噗地笑出声,同时抬手捂住面纱后的嘴。荆鸿瞪她两眼,“有什么好笑的?你不拉不尿?”
白姬笑吟吟,“你倒是挺能忍。若你乖乖答应做我的炉鼎,我何苦要绑你?”
荆鸿骂道:“好不害臊的女人!随便抓个男人,就要人家当你的炉鼎。你这么随便,跟那风流女妖女鬼有什么区别?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如此轻浮?"
白姬面纱内的脸倏地一红,“你闭嘴!”
荆鸿提高音量,“那就放了我!”
白姬争辩:“你擅闯我家,毁我清修,害我差点走火入魔。这么大的罪过,怎么说放就放?“
荆鸿上下打量她,“你这副模样,可不象走火入魔的样子。我生平最讨厌碰瓷的人,尤其是女人。我都没怎么着你,你就要和我双修,我是有未婚妻的人。请你要点脸吧,别逮着个男人,就要和人家双修。看你是个女的,我都不好意思骂你,但凡你是个男人,我能骂得你满地找缝,恨不得钻到地下重新去投胎!”2
白姬骂不过他。
她看向沉天予,“这捆龙索是我娘亲祖上载下来的,有我白家密咒,除了我和我娘亲,没人能解开。你若不想留下,就去把那眉眼风流的俊俏男子带下来。他未破身,骨骼也不错。”
沉天予拒绝:“不行,他有心上人。”
白姬沉默。
荆鸿开骂:“你这丫头,就这么缺男人吗?你们这偌大山庄,连个合适的男人都找不到?逼得你逮着个过路客,就要和人双修?你要是实在想男人了,就下山去,山下光棍多的是!你还可以按次收费,既能采阳补阴,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被骂急了,白姬凶道:“你闭嘴!再多嘴,我罚你七天不许吃饭!”
荆鸿冷笑,“你惹错人了!我是茅山一脉三茅后人,江湖上威震天下的茅君真人是我亲爷爷,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白姬鼻中一声娇哼,“我管他三茅后人还是三茅先人,这洞天福地,设有结界和机关,他们进不来。”荆鸿冷眼看她,“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去,叫你家大人来,我要跟你家大人说话!”
白姬道:“我母上在闭关修炼,无暇理你。”
“把你爹叫来。”
“我爹爹有事在外。”
荆鸿明白了。
这女子是单纯年纪小,不是那种经常采阳补阴的“天山童姥”。
单纯年纪小的,好对付一点。
那种久经男人窝的天山童姥,难对付。
荆鸿扭头看向沉天予,“你上去,把盛魄带下来。”1
沉天予睨他一眼,果然是道士,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威武不能屈,盛魄就能了?
盛魄还是白忱雪的亲堂哥,算是他的小舅子。
荆鸿朝他眨眼睛,“亲家,你我是至亲,盛魄终归隔着一层,谁亲谁远,你要分得清。他单身,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刚才说他有心上人,不过是个幌子。”
沉天予内心鄙视他,但心中也有了计谋。
如今这样僵着,不如各退一步。
事情会有转回的馀地,但要委屈盛魄。
不过盛魄也是聪明人,应该不会把事情办砸。
他看向白姬,“盛魄没有心上人。送我上去,带他下来,换荆鸿。”
白姬笑道:“早如此做,我也不必多捆他这么长时间。我派人送你上去,跟我来。”
她抬脚朝门口走去。
沉天予随后跟上。
荆鸿在身后咳嗽。
沉天予没回头,已猜到他的意思,右手中指微动,朝他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后知后觉,他那么冰清玉洁的人,如今渐渐被荆鸿带下道了。
随白姬出了小楼,沉天予发现,要送他上去的那个人,压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