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从里面萃取出了一种活性非常高的成分。”
“初步实验证明,它对多种超级细菌都有极强的抑制作用。”
“但问题是,萃取率太低,而且活性成分非常不稳定,很难保存。”
这就是他们目前遇到的最大瓶颈。
“这个我已经考虑到了。”
陈易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档,递了过去。
“吴老,这是我拟定的一份新的萃取和稳定方案,您看看。”
“这里面用到了一些超临界流体萃取技术和分子包裹技术,可能会对我们有启发。”
吴老接过文档,只翻看了两页,眼睛就猛地亮了。
“这个思路太巧妙了!”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最后甚至直接拿出老花镜。
趴在桌子上仔细研究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罗林峰也凑了过去,虽然他对中药萃取不太懂。
但里面涉及的一些生物化学原理,还是能看明白的。
“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
这份计划书,详尽、大胆、又逻辑严密,完全不象是一个年轻人能写出来的。
陈易转向罗林峰。
“罗医生,西医方面,我打算同步推进car-t细胞免疫疗法。”
罗林峰一愣,随即苦笑。
“car-t疗法?这个我当然知道,是目前最前沿的肿瘤治疔手段之一。”
“理论上对付败血症的超级细菌也有效。”
“但这个疗法的内核,是对t细胞进行基因改造,使其能精准识别并攻击病菌。”
“基因改造……这个技术门坎太高了,别说我们,就是全国,能做这个的专家也屈指可数。”
“我们去哪儿找这样的大神帮忙?”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陈易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罗林峰和刚刚抬起头的吴老都目定口呆的话。
“不用找。”
“基因改造的部分,我来负责。”
“另外……”
陈易看向两位专家,语气诚恳。
“中心还有一批从各大医学院招来的实习生,都是好苗子。”
“我想请吴老和罗医生,在研究之馀,能给他们多上上课,带带他们。”
“我们不仅要攻克败血症,还要为军队,为国家,培养出一批真正能打硬仗的医学人才!”
吴老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他摆了摆手,象是要挥散空气中那股凝重的气氛。
“行了,行了。”
“你小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说什么?”
“不就是给一帮小兔崽子当老师吗?”
“我这辈子带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他嘴上抱怨着,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被点燃的火焰。
罗林峰也跟着点头,
“没错,陈易,你这个提议很好。”
“基础医学研究,最缺的就是传承。”
“我们不能让这些好苗子,把时间都浪费在写论文、评职称上。”
“得让他们去一线,去闻闻消毒水的味道,去看看病人痛苦的眼神!”
“这才是医生!”
陈易心中一暖。
有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支持,他的底气更足了。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急促。
“进来。”
门被推开,小影探了半个身子进来,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满是焦急。
“陈组长……”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出事了。”
陈易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瞬间拧紧。
“慢慢说,什么事?”
“是总院血液科那边……”
小影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汇报。
“您一直重点关注的那几个孩子,就是败血症合并严重再生障碍性贫血的那几个……”
“家属……家属突然决定,要给他们做骨髓移植手术!”
“什么?!”
吴老第一个拍案而起,花白的胡子都气得发抖。
“胡闹!”
“简直是胡闹!”
“那几个孩子的病情好不容易才用中药调理稳定下来,各项指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现在做骨髓移植?!”
“他们的身体底子那么薄,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种强度的治疔?这不是拿孩子的命开玩笑吗!”
陈易的脸色,在小影开口的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没有发火,只是静静地听着。
罗林峰相对冷静,他皱着眉问。
“小影,到底怎么回事?家属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是院里医生的建议吗?”
小影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愤慨。
“不是我们院里的医生。”
“是……是米国那个凯特琳癌症医学中心的人。”
“他们最近派了个专家团来我们总院搞学术交流,不知道怎么就接触到了这几个孩子的家属。”
陈易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子压抑的怒火。
“他们跟家属说,孩子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了骨髓移植的最低标准。”
“只要做了移植,就有可能彻底根治。”
“还说,这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治疔方案。”
“所以,家属们就动心了。”
“最低标准?”
吴老气得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讽刺。
“狗屁的最低标准!”
“那是在悬崖边上跳舞!”
“一脚踩空了就是万劫不复!”
“这些洋鬼子,满嘴跑火车,为了推广他们的技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罗林峰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他喃喃道:“凯特琳癌症医学中心……如果说是他们,那事情就麻烦了。”
“怎么说?”吴老瞪着他。
罗林峰叹了口气,解释道:“吴老,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凯特琳中心。”
“在肿瘤和血液病治疔领域,是全世界公认的权威,可以说是执牛耳者。”
“他们的很多治疔方案,都是全球通用的金标准。”
“所以……他们的话,在家属听来,分量太重了。”
“重个屁!”吴老一挥手,“权威就能草菅人命了?”
“我们辛辛苦苦把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一点,他们倒好,一句话就想再把孩子推回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是理念的冲突,更是中西医不同治疔思路的激烈碰撞。
陈易抬起手,打断了两位老专家的争论。
“现在吵这些没有用。”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人。
“家属已经被说服了,我们现在去硬拦,只会起反效果,甚至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在眈误孩子的治疔。”
他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总院。”
他看向吴老。
“吴老,中药萃取和活性稳定方案,就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