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〇年的秋夜来得早,刚吃过晚饭,天色就墨黑墨黑的了。刘光齐和刘光天俩兄弟挨家挨户拍门板,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开会了!中院开会!
贾张氏正纳鞋底,嘟囔着:开什么会,眈误工夫。但还是搬着小板凳出了门。傻柱刚收拾完厨房,擦着手往外走,雨水拽着他衣角跟在后面。
中院的老槐树下挂起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飞蛾乱扑腾。易中海端着搪瓷缸子从屋里出来,刘海中捧着自己的大茶缸,阎埠贵手里攥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三人迈着方步走到八仙桌旁,易中海居中坐下,左右两边分别是刘海中跟阎埠贵。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不等易中海开口就抢着说:嗯哼!都静一静!领导来了还在下面交头接耳,太不象话!
许大茂在底下学他说话,被许富贵拍了下后脑勺。
刘海中继续道:今天这个会,主要是要宣传国家政策,要拥护党,跟着党走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张着嘴半天接不上话。
傻柱打了个哈欠:刘大爷,您这念经呢?我都要睡着了!
刘海中脸一沉:傻柱!你这是反对领导讲话?
易中海连忙打断:老刘,傻柱就这脾气。转头瞪了傻柱一眼,继续主持会议:今天说三件事。第一,往后院里人就叫我们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方便管理。
阎埠贵扶扶眼镜:是该有个尊卑。
第二,易中海敲敲桌子,院里事要先经过我们三位大爷商量,别动不动找街道办。人家王主任忙得很!
贾张氏小声嘀咕:这是要当土皇帝啊。
第三,易中海提高嗓门,聋老太太是咱们院的老祖宗,人家儿子是抗日英雄!聋老太太是烈属,往后有好吃的都想着点老太太。我作为一大爷带头,一日三餐我们管了!
聋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抹眼泪:我个孤老婆子,就盼着大伙儿多帮衬中海
众人纷纷议论:一大爷仁义!傻柱喊得最响:支持一大爷!
许富贵悄悄扯儿子袖子:瞧见没?这是要当家做主了。许大茂不以为然:管他呢。
易中海满意地抿口茶,朝阎埠贵示意:请三大爷讲话。
阎埠贵站起来搓着手:我管着前院门户,晚上九点落锁。要是谁家回来晚了要开门他掏个小本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三分五分的,就当给孩子们买糖吃。
底下顿时炸了锅。贾张氏第一个跳起来:阎老西!你这不是拦路抢劫吗?
刘海中都看不下去了:老阎,你这太不象话了!
阎埠贵苦着脸:我家六张嘴等着吃饭,能跟你们钢铁厂大师傅比吗?
易中海打圆场:这样,往后确实回来晚的,给三大爷添个茶钱。今天会就到这!
散会后,易中海扶着聋老太太回屋。老太太坐下就说:傻柱在酒楼当学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易中海点头:何大清走的时候都安排好了,让我带傻柱去钢铁厂食堂接他的班。
老太太眯着眼:进了厂就好照应了。
另一边,阎埠贵回家就翻出个闹钟,拧到九点位置。他媳妇埋怨:真打算收钱啊?
阎埠贵瞪眼:这叫劳务费!
第二天晚上九点整,阎埠贵真把院门闩上了。许富贵放电影回来拍门:老阎!开开门!
阎埠贵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哟,这么晚啊?
许富贵陪着笑:下乡放电影刚回来。
阎埠贵伸出手:规矩你懂的。
许富贵不情愿地掏出三分钱:比住店还贵!
这事第二天就传开了。傻柱在酒楼跟师傅说:我们院三大爷,穷疯了!
王主任来院里检查时,有人就把这事说了。王主任皱眉:老易,这可不行。
易中海赔着笑脸:“王主任,是我没管教好,这事儿我一定处理。”
王主任走后,易中海把三大爷阎埠贵叫到了自己屋里。“老阎,你这收开门费的事儿闹大了,王主任都知道了,这影响多不好。”
阎埠贵嘟囔着:“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孩子多,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易中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难,但这事儿不能这么干。这样吧,以后院里谁家回来晚了,就到我这儿登记,我来想办法补贴你点。”
阎埠贵一听,眼睛亮了:“一大爷,还是你有办法。”
易中海摆了摆手:“行了,以后别再搞这些名堂了,咱们得团结起来,把院里的日子过好。”阎埠贵连连点头。
正说着,傻柱拎着饭盒过来:老太太,今天酒楼有红烧肉!
聋老太太尝了口:味道不错。转头对易中海说:钢厂食堂的差事,抓紧办。
易中海会意:明天就去找杨厂长。
没过几天,易中海真把傻柱弄进了轧钢厂食堂。傻柱乐得合不拢嘴:一大爷,太谢谢您了!
易中海拍拍他肩膀:好好干,钢厂待遇比酒楼强。
贾张氏瞧见了,逢人就说:易中海这是要收干儿子呢!
深秋的槐树叶落了一地。傻柱扫院子时对雨水说:哥换工作了,往后挣得更多。
雨水眨着眼睛:能天天吃肉吗?
傻柱望着光秃秃的树枝:等发工资就买。
暮色中,三位大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阎埠贵嘟囔着:傻柱倒走运了。
易中海淡淡一笑:年轻人,该拉一把。
刘海中背着手:还是老易有办法。
煤油灯一盏盏亮起,大院里飘起炊烟。傻柱在新买的饭盒里装了两个白馍,给聋老太太送去。
老太太咬了一口:比酒楼的强。往后跟着你一大爷,错不了。
傻柱嘿嘿一笑:我都听一大爷的。
月光照进贾家窗户,贾张氏对着空饭盒发呆。她扭头对儿子说:明儿你也去拜易中海为师。
贾东旭缩缩脖子:人家能要我吗?
而此时易中海正在家里盘算:傻柱进了厂,往后就好掌控了。等过两年,再给他张罗个媳妇
窗外,阎埠贵还在门洞徘徊,等着晚归的邻居。只是这次,他没再好意思伸手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