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林知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陈沐并不是情报专业出身……”
“那么,他无疑是现阶段我们渗透进军事情报处行动科最容易撬动的跳板。”
她的语气笃定而自信。
然而,林知仪并不知道,就在她自认为巧妙地布下棋局之时,
她自己早已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在清源茶楼斜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僻静街角,
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毫不起眼。
车内,林兆南坐在后排,通过车窗帘,密切关注着茶楼门口的动静。
他没想到监视工作才刚刚开始,就有了重大发现。
就在昨天傍晚,他们跟踪林知仪返回公寓时,发现她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
看似无意地在一根电线杆上,用白色粉笔画下了一道不甚起眼的波浪状线条。
而今天,她就出现在了这家清源茶楼,与另一名陌生女子接上了头。
“看来,这里很可能就是她的一个固定连络点。”
林兆南放落车窗帘,对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的另外两名行动队员低声说道,
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只是,那条波浪线是否就代表这家茶楼?”
“她们之间的连络频率和方式如何?”
“还有待我们进一步跟踪验证。”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晚上七点整,一辆黑色轿车驶入了外勤组秘密基地的院子。
于曼丽落车后,环顾四周,在确认无人注意后,打开了后备箱。
里面赫然放着三个硕大的皮箱。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各提起一个箱子,走向陈沐的办公室。
放下后,又折返回去,提来了第三个。
三只皮箱并排放在办公室的地上,显得格外醒目。
听到外间的响动,陈沐从里面相连的卧室推门走了出来。
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脸上带着一丝询问的神色。
“科长,查抄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于曼丽的声音平静,但微微起伏的胸口显露出搬运这些箱子的吃力。
她没多做解释,直接上前,蹲下身,解开皮扣,将皮箱一一打开。
顿时整整三大箱子的散发着诱人味道的崭新钞票,金灿灿的金条都呈现在陈沐的面前!
饶是陈沐心智坚韧,自认经历过大风大浪。
此刻也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景象震得呼吸一窒,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缩。
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在三只敞开的皮箱上来回扫视!
“他妈的……这么多!”
一句罕见的国骂终于忍不住从陈沐唇边逸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这些底层的鼹鼠,不过是些传递消息的小角色,竟然……竟然能搜刮到这么多的财富?”
他确实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他知道乱世之中,权钱交易泛滥。
但没想到几个看似不起眼的汉奸,家底厚实到这种地步。
于曼丽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淡然。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可能沾染的灰尘,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科长,这不算什么。”
“这些年来,这些人身处要害部门,黑白两道通吃,”
“明面上的薪水拿着,暗地里的孝敬收着。”
“敲骨吸髓,吃人都不吐骨头。”
“他们既是穿着官服的政客,也是披着人皮的强盗。”
“现在这些……”
她用脚尖轻轻点了点那三只箱子,“还只是浮财,最容易变现的部分。”
“还只是一部分?”陈沐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含义,眉头微蹙,“还有什么?”
“我们在查抄过程中,发现了这些。”
于曼丽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厚厚一沓文档,最上面是几张清单,下面则是一摞印制精良的纸质证书。
“这些都是地契和房契。”
“这些人利用职权和情报,早在金陵城各地,甚至周边,置办了大量的房产和地产。”
“以如今金陵城飞涨的房价,这些纸片加在一起的价值,恐怕比眼前这些现钞金条还要惊人!”
“另外,清单上列的是我们从他们家里搜罗出来的古玩、玉器、名贵家具等值钱物件,还没来得及估价。”
当下陈沐也没有多说,转身回到里间,提了一个体积稍小的手提箱出来。
他蹲在那些大皮箱前,毫不在意地用手捧起一摞摞崭新的美元钞票,直到箱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合不上盖子。
然后,他直起身,将这个小箱子往于曼丽面前一推,语气随意却不容置疑:“这箱,是你的。”
“什么?”于曼丽惊得几乎要后退一步,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沐,又看看那箱钱。
“科长,这……这太多了!”
“我……我是新来的。”
“落叶小组的案子,我根本没出什么力,寸功未立!”
“这不合规矩!”
她确实被陈沐这突如其来的的赏赐给吓到了。
这一箱子美元,其价值足以让任何普通人瞬间实现财富自由,在这乱世中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
“规矩?”陈沐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不羁,“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拿着吧,既然到了我这里,就是自己人。”
“我陈沐对待自己人,向来不会吝啬。”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将小皮箱的提手塞进了于曼丽还有些僵硬的手里。
他之所以如此大方,自有他的考量。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钱财固然重要,但可靠的人心、忠诚的下属更为难得。
于曼丽是戴老板派来的人。
无论其背后有何深意,既然在他手下做事,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将其笼络住。
让她感受到跟着自己干的好处,远比空谈忠诚要有效得多。
钱财,在他眼中,本就是达成目标的工具。
于曼丽握着那沉甸甸的提手,感觉手心都在发烫。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曾经颠沛流离,也曾短暂地拥有过富裕的生活。
但象这样轻描淡写地接受如此巨额的“赏赐”,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