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下去，每一次站起来，都象是凌迟一样的折磨，他们不会帮我。”
“也不会关心我，不会询问我的感受，只会确认一遍又一遍，我究竟有没有记住教训，记住错误。”
“我的腿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啃咬，那些蚂蚁啃咬我的小腿，一直往上，慢慢吃完我的心脏，我起不来，在地上趴着，无力，仿佛失去了双腿，父上看见了，也会当做没看见。”
“他会说，趴在地上象什么样子？”
“所以，为什么是你呢？我也说不清，我就觉得，你打我，我应该会很疼。”
“疼痛之后，是不是就可以站起来了？”
顾清凡听的心里酸酸的。
有些心疼。
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冯玲玲的脸，她的容貌印在眼睛里。
手轻轻的搭在冯玲玲的脸上，抚摸着。
“那，第二个问题，你会选择别人吗？”
冯玲玲笑了。
她笑的很开心，因为她知道顾清凡想要拥有自己。
不，拥有这个词还不够准确。
应该是占有。
这是男人的占有欲，冯玲玲很开心，她的主角开始贪心了，他贪心的是自己。
或许别人会觉得贪心不好。
但冯玲玲不这么想。
欲望是根源的动力，如同她的父亲对权力的欲望，超过了其它的一切，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更象是一个纯粹的政治怪物。
“我宁愿死在你手下。”
这就是冯玲玲的回答。
这个回答，让顾清凡想起了夏之雨。
夏之雨说，她想死在自己的怀里。
冯玲玲说，她宁愿死在自己手下。
但她们不一样，两个人的出发点就是不同的。
顾清凡不知道夏之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自己。
也不知道冯玲玲的内心究竟有多么强大。
要是普通人的话……或许已经跳了吧。顾清凡自己是难以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心理很难不出现问题。
之前，顾清凡觉得自己不配，他想着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可现在又觉得，他不配谁配？
不管冯玲玲的身份，会带来多少艰难险阻。
他接下了。
总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能说是救赎那么高大上，最起码，顾清凡见不得冯玲玲内心如此苦痛。
“去吧，把文档拿给我。”
顾清凡说道。
冯玲玲眼波流转，嘴角含春，她真是开心极了：“我是跪着去，还是爬着去？”
“我要你站着去！真是的，也不怕我折寿。”
“你真好。”
“……”
她没救了，和夏之雨一样。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顾清凡不懂，在冯玲玲的记忆里，她的父亲从来没有给过她可以站起来这个选择。
不仅是身体上的跪下和惩罚，更是精神上的控制和压迫。
在她的父亲看来，女儿算什么？亲情算什么？爱情又算什么？一切都要为他的权力让步。
摧毁她的心灵，然后才能更好的掌控。
冯玲玲站起身子。
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愉悦。
原来，跪下去之后，是可以自己站起来的啊？
给顾清凡拿过文档。
“坐在这儿。”
拍一拍身边的位置，然后冯玲玲靠近着坐下。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所以，坐着说。”
“你不喜欢这种掌控我的感觉吗？”
冯玲玲描述自己的父亲：“我的父亲想要掌控我的一切，直到确定我无法成为他想要的样子之后，不，准确的说，是确定无法从我的身上再获取利益之后，才放我离开。”
提起父亲这两个字，冯玲玲的语气中没有丝毫亲近。
仿若只是一个称呼，一个陌生人，一个代号。
“如果掌控你的方法就是让你跪着说话的话，那还是算了。”
想起了夏之雨，昨晚她就是趴伏在他面前，眼睛看着他，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这可完全不一样，一个是打压，一个是乐趣。
“咳咳……偶尔跪一跪也行。”
顾清凡在文档上签上名字。
“想到夏之雨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笑容压根藏不住。”
“我觉得是你的观察力太敏锐了。”
确实，喜欢一个人很难藏住……但喜欢两个人必须要藏好。
“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的，你教她的？我想看看，手机拍的照片不必担心泄露问题。”
“这是拍不拍照的问题嘛！你看什么……算了，我不爱拍照……我们还是先来聊聊你吧，你想要什么？”
顾清凡一直坚信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
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或者说一切的馈赠都已经暗中标定好了代价。
“我也不知道。”
还是第一次从冯玲玲的脸上，看到这种迷茫的情绪。
“我离开京城，只是想离的远一些，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冯玲玲坐着的姿势很标准。
顾清凡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也坐的这么累。
但他不想看见。
于是把她的腿拿起来。
“诶？！”冯玲玲讶异，却不反抗，任由顾清凡动作。
看着顾清凡把她的腿盘在一起，侧放着，然后推着她的上半身，整个的倒在沙发上。
脚底轻触他的腿侧。
“坐的那么累干嘛？舒服一点不好吗？”
冯玲玲同样发现了顾清凡的小癖好，有点可爱。
或许可以准备点丝袜，虽然她不怎么爱穿，但顾清凡会喜欢。
躺倒之后，很舒服。
这么长时间，她居然从来没有如此“不规矩”的坐着过。
顾清凡也倚靠着。
然后，冯玲玲悄悄把自己的脑袋移动了下，放在他肩膀上。
那就更不守规矩一点吧，一种突破自己的快乐油然而生。
她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在动作下慢慢凌乱。
“很舒服。”
冯玲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一样的感觉，象是多了点人气。
“你现在不必在意想着能为我做什么，我不需要。”
“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除了一些可以利用的资源，其他的一无所有。”
“相应的，他们也不会对我再有任何期待。”
顾清凡不知道真的是冯玲玲不需要，还是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应该是做不到吧。
而且，这种场面怎么如此眼熟呢？
顾清凡说道：“你是说，你被家族驱赶，离开家门，无法继承家中的最大权益，你的父亲对你毫不在意，你也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于是一个人孤身来到京州？”
“……”
虽然听起来表述怪怪的。
但的确是这么回事。
冯玲玲点头。
“啧……”顾清凡倒吸一口凉气：“你有没有想过王者归来？”
这套路，放在男频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该杀的全杀，连条蚯蚓都不放过，竖着劈两半，蚂蚁窝用开水烫，鸡蛋得摇成散的。
但放在女频，应该就是她有所成就，然后强势回归家族？手撕亲爹脚踏亲哥？让他们全都跪下谶悔？
不好说。
冯玲玲带着点揶揄的笑容。
“我的主人，少看一点那些小说，难道我不好看吗？”
鬼知道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顾清凡带来多大的诱惑。
尤其是一低头的时候。
冯玲玲穿着的衣服太过宽松，他甚至能一览无馀。
白腻的景象让人欲罢不能。
冯玲玲当然注意到顾清凡的眼神，
然后又靠的更近了些，方便他光明正大的用馀光看。
“为什么叫我主人？”
“一个称呼而已，我觉得你会喜欢，或者称呼你父亲大人？我可以把你当做我唯一的父亲，又或者更简单些？其它的？你想听什么？我并不在意。”
你多冒昧啊！
“我和夏之雨在一起了。”顾清凡意有所指。
“送你的手机，不就是让你用的吗？记得要藏好。”
“……”
冯玲玲不会象夏之雨那样主动。
也不会拒绝。
她只会在那里，等待着顾清凡的动作。
“或者，你也可以先在我这里试一下。”
顾清凡站起身，该走了。
“下次，下次吧，下次一定。”
今天接收的信息着实有些多。
“这个该怎么办？”
顾清凡询问手里的文档，他以前没经历过。
“我会让人联系你，放心。”
“好。”
顾清凡点头，然后尤豫一下，还是说道：“这是我欠你的，我会还。”
然后又说道。
“坐好。”
冯玲玲象是听见了什么命令。
重新坐好。
可她的眼睛又实在明亮，充满了期待。
顾清凡控制着力道，轻轻打在了她的脸上。
“咳！就这样，我先走了。对了，晚上一起吃饭。”
“好。”
冯玲玲觉得这力道有些轻。
他还是太心软了。
但是也不错，脸有些麻麻的，想要再多来几下。
跟着顾清凡来到门口。
半跪在地上。
来的时候，是她帮忙脱下鞋子，走的时候，她也会帮忙穿上。
“我喜欢你打我，再重一些也没关系，我很开心，还有路上小心。”
“……明白了。”
顾清凡走出冯玲玲的家门，深深出了一口气。
从今天起，加油，努力，奋斗。
他要背负起夏之雨和冯玲玲两个人的人生！！！
男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责任和压力一起到来。
以前顾清凡想躺平，现在顾清凡觉得，我剑也未尝不利。
心里还盘算着雄心壮志。
回去，然后刚进门，夏之雨就给她来了个惊喜。
“嘿嘿，你回来啦？”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军训服啊，喜欢吗？你不在的时候小雪送来的，我军训不去。”
“恩，不去也挺好，别晒黑了。”
夏之雨身上的军训服，只穿了一件短袖，显得很大。
也很薄，很透。
背光站着，显露出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
而且，好象只穿了一件短袖。
里面什么都没有。
冒昧的是，顾清凡想到了馀韵锦，因为夏之雨的身材偏瘦小，馀韵锦的话，应该更好看吧。
没忍住，掏出手机拍张照片。
夏之雨在镜头下，对着顾清凡伸出双手，象是要拥抱。
他爱说点小谎，偶尔拍照留念也不错。
“这是什么？”
夏之雨看见顾清凡手里的文档。
“冯玲玲给的，林晔家里的商场。”
“哦。”
“你不问问别的？”
“我好看吗？”
夏之雨扎着高马尾，站在顾清凡面前，展示着自己。
“好看！”
“那就好。”
“回头把工厂的文档拿来，我看看，了解一下。”
“行啊，等下午我就去拿来。”
轻轻松松把夏之雨抱起，放到沙发上。
她不军训，顾清凡就在家里把她训一遍。
意犹未尽。
美色果然乱人心志！
“中午吃什么？”
夏之雨咽了口水，似乎在回味。
“听你的。”
“出去吃吧，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
顾清凡又想到件事。
“孙雪上午过来了？”
“是啊，我刚给她发完消息呢，她就过来了，送来了军训服，然后就走了。”
夏之雨坏坏的笑着：“走的时候有点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你的衣服落在床上。”
“……你在给她眩耀？”
夏之雨骄傲的点头。
“当然！我不但给孙雪发了消息，还给我姐姐和妈都发了。”
“……”
坏！出大事！
顾清凡本想着还要缓几天的！
没想到死刑立即执行。
自己刚出门，夏之雨的手居然这么快！
“你怎么说的？她们是怎么回的？”
“你自己看？”
夏之雨拿出手机递到顾清凡面前。
“密码123456。”
她对自己完全不设防。
打开聊天记录页面。
先是孙雪的。
“雪，我和清凡睡一起了。”
“啊？哦……我知道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吗，多大点事儿啊，我根本不在意，恭喜你们哈，挺好的，我觉得很不错，那个我也没什么事情，军训服你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吧。”
“你住在哪儿？我这就过来了。”
然后是夏之善的。
“二姐，我和清凡睡一起了。”
“什么感觉？细说？”
“有点卡嗓子。”
“……不信。”
“他喜欢玩点不一样的。”
“年轻人悠着点。”
什么虎狼之词。
夏之美在顾清凡这里彻底丢失她身为姐姐的颜面。
顾清凡看下一个。
“大姐，我和清凡睡一起了。”
最让顾清凡担心的就是夏之善。
“在忙。”
就只有这两个字的回复。
在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啊？有没有什么说法啊？要不要给我来点考验什么的？
顾清凡无奈。
又打开夏叶柔的聊天框。
“妈，我和清凡睡一起了，要嫁妆。”
“知道了知道了，还眩耀到妈这里来了，做保养呢。”
“嫁妆嫁妆！”
夏阿姨又是什么意思啊？
知道了，就是不反对吧？
最后是馀韵锦。
她的回答很简单。
“哦，我说他怎么没回我消息，那我就放心了。”
夏之雨的列表里有很多人。
这些人有同学，顾清凡认识的。
也有不认识的。
因为她的身份在，总有人给她发消息。
但夏之雨很多都不会回复。
顾清凡把手机还给夏之雨。
“你妈和你姐都不介意？”
“恩？介意什么？”
“介意我只是个穷人？”
“才不会，她们要是敢介意，我就不理她们了！”
好吧，这个回答很夏之雨。
但顾清凡依然想做些事情，就算吃软饭，也得站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