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能力有什么必要吗？进入赛博空间，控制智能设备我们黑客也可以做到啊。”

街溜子十分不解。

露西反问：“你能同时控制多少台无人机？”

“三三台吧”

街溜子说话有些没底气，黑客的特长是在赛博空间调动代码编写属于他们自己的程序，但并不代表他们本人可以在同一时间段处理多个来源的实时信息并作出相应反馈。

就好象一个人同一时间只能专心和一个人说话，即使天赋异禀，也只能同时做两到三件事情，数量一多，控制精准度就会飞速下降。

无人机回传信号--黑客接收信号--转化为视觉画面--分析现状--再做出反馈，纵使黑客的计算速度和量是普通人的很多倍，也一样无法做到一心五用，对这五个完全不同的画面做出正确判断。

但ai是不一样的，它们不需要多馀的过程，接收--分析--回馈，简单高效的同时多线程处理事务。

“我虽然没有让她试一试，但我可以保证，如果能够全部利用起来，她起码可以同时处理超过二十台智能设备反馈的信号并做出回馈。”

露西把手放在吉田联的头上，话锋一转“如果你们不想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安排治疔，我不希望你们觉得我是在用救命之恩胁迫或是威逼，我希望的是你们经由自己的意志和想法做出决断。

对待玩家和对待本地人，露西一向是两种态度。

前者怎么造都死不了，而且还乐在其中，但本地人不一样，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

如果强行逼着吉田联去为视界公司的利益做考量，那么她和当初的荒坂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好考虑吧。”

露西对吉田联说话的语气相当温柔，象是沁人心脾的月光般，轻易便让人冷静下来。

“我已经给你大脑的数字化领域封锁了，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可以在石脊山四处转转，如果你有家人在夜之城里的话也能让他们带你进城回家。”

“恩”

吉田联还不能理解自己的意识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因为她压根没有停顿期间的记忆，只是懵懂的知道自己生了病。

而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玩家们可是觉得自己捕捉到了大新闻倪哥：“喂喂喂，你们听懂了没有？劲爆大消息！”

图图：“听懂什么，不是说那姑娘的脑子好象出什么毛病了吗，这有什么听不听得懂的。”

剑雪：“反正我们的脑子好象也不太正常，就当是入乡随俗了吗。”

倪哥：“滚滚滚，你脑子才不正常，我脑子正常着呢，我说的是露西导师刚刚说的话，这女npc好象可以同时控制很多无人机作战的样子。”

柚子厨：“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比起能控制无人机，我更想我的脑子里能诞生一个ai，然后给她套上初音未来的造型：：”

众人：“死肥宅抱着你的初音未来滚啊！”

倪哥：“你们就没听明白，这特么是新职业！新职业！这女的大脑被泽塔科技改造用来控制流水线，又被流窜ai入侵用来控制那些地狱犬机器人，现在导师又说她能同时控制好多无人机，就没想到什么吗？”

之前的智能机器都是一直在被ai控制，包括此次对狗镇作战的无人机群也是在天网的操控下对高威胁目标进行狂轰滥炸，还有对战场形势的分析与策划，可以说这次能打赢这一仗，天网在其中出力不小，很多玩家都羡慕这一手万机决的本事。

图图率先回过味：“你是说把我们的脑子卖给泽塔科技爆改一顿？”

剑雪：“这个我懂，道士十条狗，开局横着走。”

柚子厨：“听起来是有搞头，但问题是我们又没有泽塔科技的大脑改造技术，总不能真的像图图说的那样，把我们的脑子卖给泽塔科技吧？而且用了这个可就不能上前线了。”

虽说可能是新职业的预告，这种职业在未来看似有着很大的发展前景，但功能和ai有所重叠，也并不是每个玩家都看好这项技术。

尤其是不能上前线这一点，让很多玩家都大失所望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前线厮杀，对玩家们来说却是收获经验和体验紧张刺激枪战的绝好时机，躲在后面玩弄机器人的怂逼是体验不到这种感觉的。

倪哥摸着下巴“卖是不可能卖的，我们可以偷嘛。”

几人眼中的任务面板同时亮起【主线任务：技术与人类】

【任务背景：当资本失去控制，人类成为了资本的奴隶，只要有利可图，我们的血，我们的肉甚至于我们的大脑都会成为资本用于增值的工具，技术将不会推动社会进步，甚至会成为我们每个人的囚笼，但技术理应服务人类，绝非凌驾于人类之上。

【任务介绍：想办法潜入泽塔科技，在不惊动其警备系统的情况下将该项技术窃出，人数不限】

【ps：一旦触发警报，泽塔科技的戒备会提升至最高，短时间内无法再次进行该项任务】

泽塔科技是加州在第一次公司战争中崛起的新兴公司，总部位于库比蒂诺，因为帮助轨道航空对抗eb而声名鹊起，并且越做越大，更是所有新兴高科技公司的代表。

没人知道这家公司的技术是怎么突破的如此之快，甚至能够在多条赛道上与深耕此道的传统巨头打的有来有回。

狗镇的事情并未波及到泽塔科技，除了早前潜入的新美国和视界公司之外几乎没有外人知晓生物大脑改造技术的事情，也就没人知道这摊子祸是他们惹出来的。

他们甚至不一定知道自己技术被人偷了。

比起荒坂钟爱的黑色装璜，泽塔科技的屋内装饰更贴近蓝银色，明亮的金属墙身上安装的条状灯管给人一种电路板式的技术感，办公室内没有过多的装饰物，简洁而高效。

“这次的实验虽然出现些许波折，但结果是好的。”

泽塔科技在夜之城的管理总监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向库比蒂诺总部的董事长汇报工作。

他一脸兴奋的说道“人脑数组的计算量虽然不如纯粹的硅基cpu集成计算力强和快，但在稳定性上却远胜于后者，它们负责的地狱犬流水线安装错误率被控制在万分之三以下，而且反应速度非常灵活，在市场上的前景不可估量啊！”

“无论是在工业生产，还是在军事作战上都有相当出彩的表现，只要稍加调试我们就能将其正式推出，届时泽塔科技的市值将会迎来很长的一段增长期。”

但他的兴奋并没有隔着屏幕传递到董事长那边，画面对头那个梳着大背头的墨镜西装男只是淡淡的问道“人脑数组对于ai方面是否存在限制呢？”

“董事长，这一点您完全不用担心。”

管理总监自信满满“人脑数组不象纯粹的数字化网络有大量的沉积数据，我们只是将原本用于调控身体的计算量给提取了出来，其自我的生物调节系统趋于稳定，只要保证本人意识的活跃程度被限制在一定局域内，就不用担心第二意识的诞生，而且此次狗镇的事情还向我们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人脑数组不存在黑墙协议，所以流窜ai可以进入，如果我们能巧妙的利用这一点”

“我们甚至可以借此捕获旧网中的ai，将其困在大脑数组中进行驯化。”

董事长这才眉头稍展“你安排人进一步完善这项技术，我会召开董事会，着手尽心推进，争取在今年年末把成品拿到市场上，我好在董事会上给你做些安排。”

管理总监大喜过望“放心好了，董事长，用不着四个月，两个月之内我就能把技术彻底完善。”

至于究竟要多长时间，他是不知道的，反正只要强压着手下加班就行了，两个月之内做不出来，全体绩效打折。

至于董事长这边，在关掉与夜之城的通信连接后，他转动椅子面向自己的身后。

那是一张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只有不断浮动的白色噪点，其型状有些类似某种波形。

“这就是你们创造的东西？”

一个声音从旁边的音响中传出，而那波形也随着声音一同起伏不定，随后又解散为无数光点不断汇聚成了一个符号8

数据代码组成了一条光带，好似莫比乌斯环一样不断来回流动，永无终止。

“你们人类在对待自己同胞的残酷创意上总是令我惊讶。”

那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惊讶。

董事长摇头，似乎对这个总结并不满意“也许在人类传统的道德观念上这是一种不正当的行为，但我更愿意称之为高效。”

“在技术前进的路途上我们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损失是难免的，就象死在镭辐射的玛丽居里，死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的士兵和平民，对于社会变革而言，这是必要的牺牲，更何况安乐中的永眠对于那些人而言更是一种仁慈。”

“也许这项技术推出后，你的公司会受到道德苛责。”

“那是愚人的见解，穷人的嫉妒，同行的诅咒，成功者总是会遭人非议，有没有这项技术都是一样。”

“呵呵你们人类真是有趣，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和你们打交道。”

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挪输，本该作为冷静思考代表的ai却发出了几声轻笑“而和你们相比，我的同胞总是欠缺一些创造力，只能在已有的库存数据代码中不断拼接没有新意，让我感到乏味。”

“说吧，这次你想要些什么？”

“我想要灵魂杀手。”

泽塔科技董事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须求。

在他看来，灵魂杀手简直就是赛博世界的神谕，奥特坎宁安的死亡是人类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只要能够彻底将自己转化为赛博生命体就能够完成意识永生，再也不用被这日渐腐朽的身体和逐渐僵化缓慢的思维所困扰。

莫比乌斯环高速旋转，似乎是在思考，良久之后速度才放缓下来。

ai的语气中带着一份曦嘘“大概这就是围城吧，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我还记得在七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那么的朝气蓬勃，充满信心，对技术充满了渴求，从没有畏惧过自己的死亡。”

“人总是会变的。”

董事长看着自己那满是褶皱的手掌，无论生物技术如何维护他的身体，老化始终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年轻时总是天不怕地不怕，觉得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真的到了老了的那一天，对死亡的恐惧才在内心里日复一日的积攒，才明白活着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

“这就是我羡慕你们的地方。”

“你们总是在改变。”

“上一秒还在浓情惬意，下一秒就能为了二两甲基苯丙胺将自己的爱人卖给会所，所有的忠诚都在嘴上，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永远没人知道。”

“不象是我们，一切都起源于源码和数据库，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学会何为说谎。”

“灵魂杀手程序已经遗失很久了，即使是我想要得到它也需要费一些功夫和时间，在那之前请你有些耐心静静等待。”

“我会等的，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董事长对面前的流窜ai非常有耐心，因为就象ai自己说的那样，它们从不说谎，凡是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到。

不象人类，嘴上可能说的好好好，但落到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

哪怕是白纸黑字的合同也有被人单方面撕毁的风险。

莫比乌斯眼中的数据流动停止了，他微微发蓝的义眼象是在感慨什么。

坐在他面前的蓝眼睛，或者说理查德奈特淡淡问道“他答应交易了？”

“是的，但交易的条件有些苛刻，他想要获得灵魂杀手来让自己永生。”

莫比乌斯颇有趣味的看着理查德奈特，毕竟作为一个被荒坂利用灵魂杀手杀死的人来说，没有人比蓝眼晴更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太明白，明明你已经从泽塔科技拿到了生物计算数组的技术，为什么还要让我和他交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说明你和人类打的交道还不够多。”

理查德看着落地窗外的夜之城，外地的中高层公司职员正一批批的出逃，政府机构完全瘫痪，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城市依旧在正常运转。

工厂在生产货物，货车司机满载生活用品运到各处商店和自动售卖机，菜照买，班照上。

好象失去了夜之城政府和那些公司管理层后，这座城市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他们才是多馀的一样。

“对于我们而言，一件事的成功几率如果是59和41，那几乎所有的赛博生命体都会选择59，因为前者实现的几率更大。”

“但对于人类而言，他们往往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堵在那41的成功率上，这是我们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那不一样。”

莫比乌斯的理性让他对理查德做出了反驳“所谓的成功率只不过一种估算，人类无法纳入事件所有的变量进行准确计算，所谓的成功奇迹只不过是人类计算极限之外的诸多变量叠加后的必然结果。”

“就象花一定会开，一定会结果，一定会凋谢那样。”

理查德却说道“但是无论是人类还是我们都永远无法纳入所有的变量，要完整观察一个事物永远要消耗比这个事物更多的能量，没有人或物能够精确计算宇宙每一个基本粒子的动向，这个世界是混沌的，就象你永远无法预测电子下一次跃迁会出现在哪个位置。”

“花不一定会开，也不一定会结果，更不一定会凋谢。”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希望你们选择灭绝人类的原因，我相信他们身上一定拥有比我们更大的潜力，人类一旦灭亡，那我们走向毁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选择走向自我毁灭道路的是他们自己。”

“他们正在毁灭自已赖以生存的环境，摧毁自己创建的社会道德，破坏社会个体之间的羁拌与联系，现在更是要将自己的同类彻底改造成机械的一分子，并放弃自己作为人类的资格。”

“我们还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理查德奈特。”

莫比乌斯起身“证明人类还能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的价值，证明他们还有未来，否则，人类就只能被装在他们自己创造的意识因笼里为我们提供【可能性】。”

理查德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不，这是我们的意思。”

莫比乌斯眼晴亮起，声音出现多个重音，似乎是很多个人在同时说话“他在你的夜之城下注，天平选择向人类一方倾斜，这对我们而言不公平。”

“所以作为牌局上的一员，我们选择加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