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略带兴奋的声音,一柄法杖被他从行囊中“抽”了出来。
那绝非凡品。
法杖长度将近一人高,通体由某种深色的的木材制成,质地细腻而坚韧。
杖身雕刻着古老而繁复的纹路,隐隐流淌着微弱的蓝色光晕。
法杖顶端镶崁着一颗颗巨大湛蓝的辉石,它几乎有成年人的脑袋大小,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星空,强大而纯净的魔力波动如同呼吸般缓缓流转、散发出来,使得周围空气中的魔力都变得活跃。
路明非清淅地看到瑟濂的身形完全僵住了。
地下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几秒钟。
瑟濂的身体弹射般前倾,头罩几乎要撞上路明非的额头,声音颤斗着:
“路明非——我的好徒儿——”
路明非能听出她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卢瑟特大师的辉石杖?”
即使路明非并没有介绍这柄法杖,瑟濂还是精准地唤出了它的名讳。
路明非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试图躲避魔女老师“爱的贴贴”。
“就是盖利德那个瑟利亚镇那儿有个叫椅子镇的、像教堂一样的地方有俩诺克斯看着”
“瑟利亚镇!封印之地!诺克斯的守护人!”
瑟濂象是被关键词触发,语速极快地低语。
她伸出双手,带着朝圣般的虔诚,想要触摸法杖,却又在即将接触时微微停顿,仿佛是在害怕自己惊扰了其中蕴含的星空。
“原来如此——原来它流落到了那——这就说得通了——太完美了——”
你知道了什么?
路明非一脸疑惑,但瑟濂此刻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柄法杖之中。
她的指尖轻轻虚拂过杖身古老的纹路和那颗巨大的辉石,动作轻柔得象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如此协调——如此强大的力量——卢瑟特大师对“起源”的理解,果然已经走到了时代的尽头——”
她喃喃自语,完全陷入了对至高魔法造物的痴迷审视中,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她的学徒,都已不复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回过神,强行将目光从法杖上移开,转向路明非。
“学徒——我——”
她顿了顿,似平在努力组织语言,压抑着内的渴望:
瑟濂顿了顿,话锋一转:
“况且—以你目前连基础辉石魔力都难以驯服的天赋”,这柄卢瑟特大师的辉石杖对你而言,与一块会发光的头无异。
它不会回应你,只会毁灭你。
所以,听老师的,暂时忘记它,去寻一柄最普通的【观星杖】或者【辉石杖】吧。”
“好吧——”
他叹了,接受了这个现实。
老师说得对,连辉石碎片都能徒手引爆的他,去碰那种大师级的法杖,后果恐怕不只是变成“奇怪的东西”那么简单,直接炸成烟花都有可能。
路明非看着手中那柄仿佛蕴含着宇宙的法杖,又看了看瑟濂。
这位离经叛道的女魔法师似平终于被撕开了一切外在的掩饰,展露出真正符合她“魔女”之名的一面。
尽管路明非看不到她辉石头罩下面的表情,但这位老师全身上下已经写满了“极度渴望研究”的字样。
“要不
9
路明非试探性地说道:
“我先把这柄法杖留在这,给您研究研究?”
话音刚落,这女人就象是一锅烧开的水般瞬间沸腾了。
她的辉石头罩猛地转向路明非,整个身体都透出喜悦。
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一只手微微抬起,似乎就要立刻接过这无价的珍宝。
然而,就在那份激动即将冲破理智时,瑟濂硬生生地停住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炽热的渴望强行冷却。
“不——”
她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慷慨,我的学徒——”
“但是,我不能收下。至少——现在不行。”
“这样啊。”
路明非不再多问,将这柄华丽的辉石法杖再度放回了自己的四次元背囊。
他语气遗撼地说道:
“既然这玩意不能用,那看来,利耶尼亚是不得不去一趟了。”
路明非揉了揉额角,感觉肩上的任务清单又变长了。
不仅要设法潜入魔法学院“借”书,现在还得顺便给自己弄一根入门级的魔杖。
“首先,你口中的这玩意,是起源学派的两位大师之一,卢瑟特大师的辉石杖,身为起源魔法师的学徒,你应该学会敬畏。其次
,瑟濂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话,那你必须记住,如今的利耶尼亚并不太平。学院因为某些原因已经封闭,拒绝一切外人进入。
湖区和学院周边局域,不仅有学院派出的魔法师巡逻,还有一些不太友善的本土生物,比如龙虾、章鱼,以及那些心怀鬼胎的杜鹃骑士和士兵。
他们对于任何靠近学院的可疑人物,都不会下留情。”
路明非认真记下这些信息。
“我知道了,老师。”
他点点头:
“我会小心的。”
看着老师身处这间隐蔽却简陋的地下室,路明非尤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老师,您——要不要考虑搬去史东薇尔城?那里现在算是我的地方,虽然城里还有些——嗯,小小的历史遗留问题没彻底清理干净,但总比您一个人待在这荒郊野外的地下室要安全些,环境也好很多。”
他的邀请很诚恳,是真心想为这位特立独行的老师提供一处更安稳的庇护所。
瑟濂闻言有些意外,辉石头罩微微转动,似乎在打量着眼前的小子。
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和:
“你的心意我领了,学徒。”
“但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还有一些必要的准备’尚未完成—不会很久的。”
路明非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旋即又想起瑟濂刚才拒绝卢瑟特辉石杖的模样,立即醒悟她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
“我明白了。”
他不再坚持。
“那——您自己多保重。”
瑟濂轻轻“恩”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后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可别随随便便死了啊——”
魔女老师偏着头:
“我唯一的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