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淋巴癌晚期。”

“癌细胞已经扩散。”

“小伙子，你过来的太晚了。就算积极治疔，最多也只能再撑半年。”

诊室里，主任医师的声音平静而冷峻。

洛明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象被剥去了灵魂。

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仿佛坠入万丈冰窟，四肢百骸都冻结了。

癌症，晚期？

他今年才26岁，刚走出校园几年，人生才刚刚开始。

风华正茂，未来可期。怎么会轮到他？

虽说过去的几年，为了赶项目，他几乎每天加班到凌晨。

虽然在饮食方面，每天都要点重油重盐的外卖。

还有熬夜、作息不规律，每天要喝五六杯咖啡提神。

至于运动？不存在的。

但他一直觉得，年轻就是资本，他身体扛得住，至少能撑到三十五岁再考虑养生锻炼。

可现实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

他根本不是一个优质的耗材。

卷了几年，没实现财富自由，没完成梦想，反而把命搭进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如躺平享受保健康。

“医生，体检报告没有搞错吧？”

洛明不死心的问，仍抱有一丝幻想：“我最近只是有点累，休息两天调整下就好了……癌症，不至于吧？”

“小伙子，我们是三甲大医院，不可能弄错的。”

主任叹了口气，摇头道：“恶性癌细胞每两个月繁殖一代。再过两个月，你会痛得生不如死；三四个月后，只能躺在床上，瘦成皮包骨；半年后，你除了渴望尽快解脱，就是想一天打十针止痛药。这不是吓唬你，而是多数晚期癌症患者的结局。你去任何一家医院复查，结果都一样。”

“那、那还有救吗？有没有可能治好？”洛明身体不自觉的颤斗。

“只能通过化疗和放疗尽可能延长生命。”医生顿了顿，“建议你现在就办住院手续，先交三十万。”

三十万？

洛明沉默了。

他的银行卡里，刚好三十万。

这是他如同力工般省吃俭用，加班加点多年攒下的全部积蓄。

他曾计划在三十五岁前攒够两百万，买辆车，环游祖国一圈，然后回老家过自由自在的“退休生活”。

可现在一切戛然而止。

他很清楚癌症的残酷。

奶奶就是因肝癌去世的。

他守在床前两个月，亲眼看着慈祥的奶奶，疼得撕心裂肺，喊娘不止。

最后，死亡竟成了唯一的解脱。

此刻轮到自己了。

那些梦想、计划、幻想，全都碎了。

人生的终点——死亡，即将提前抵达。

罢了。

既然命运如此，又何必挣扎？

剩下的日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就去哪。

等痛到无法忍受时，就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一了百了。

至少，别像奶奶那样，死得那么痛苦。

想到这里，洛明苦笑一声，站起身，走出主任办公室。

“哎，小伙子！”医生连忙叫住他，“别走啊！只要积极治疔，还有一线希望！”

可洛明没有回头。

他知道，即便把三十万全砸进医院，换来的也只是苟延残喘。

插满管子，吃尽苦药，生不如死。

性价比太低了。

不如放弃治疔，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

荣盛天苑小区。

一间二十平的老旧出租屋内，灯光照着斑驳的墙壁。

洛明张开手脚，如一具尸体般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只有眼角偶尔抽动，泄露出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甘。

他的时间，不到半年了。

回顾过往的人生，只能用两个字概括：失败。

没谈过恋爱，没做出象样的事业，没好好孝顺家人——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是奶奶一手将他拉扯大。

也没赚到多少钱。

他拼尽全力，依然困在底层，象是随时可被替换的螺丝钉。

“我天资平平，克苦努力考进名校，找到了待遇不错的工作……曾经我瞧不起那些不努力的人，可现在看，我才是一个笑话。”

“听说人类的平均寿命有七八十岁？可我二十多就要嘎了，这个平均值里，会不会把我这种情况统计在内？”

“若是死后有异世界就好了……穿越过去，带着记忆重生，活成小说里的主角，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巅峰。”

可这念头刚起，便被他自己掐灭。

穿越？轮得到他这种普通人？

就算真去了异世界，就能摆脱牛马的命运？

罢了罢了。

人死如灯灭，一切归于虚无。

什么也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

可不知为何，两行不甘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手机铃声响起。

项目经理李辉打来的。

“洛明，休息够了吧？测试部刚发现一个严重的bug，客户要求马上修复，你立刻回来加班！”李辉催促道。

“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今天不去了。”洛明声音低沉。

“不行，项目组你的技术最好，必须回来！”

“我不干了！”洛明猛地坐起，嘶吼道：“辞职，这种活谁爱干谁干！”

说完他直接挂断拉黑。

电话那头的李辉愣住了，连拨两次，只能听到嘟嘟的忙音。

出租屋内，洛明重新躺下，象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喘不过气。

七八个小时过去，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他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也不想联系任何人。

他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只要闭上眼再睁开，一切就能回到原点。

回到那个还能熬夜写代码点外卖、还有希望和未来的自己。

可多次闭眼再睁开，出租屋的天花板纹丝未动。

唯有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影随形，愈演愈烈。

精神内耗到凌晨两三点，他才勉强入睡。

而就在他进入睡梦中后。

他体内，某个淡白色的t细胞，忽然微微震颤。

它先是收缩，再膨胀，表面缓缓裂开一道细小的孔洞。

紧接着，一个奇异的小人从中钻出。

他身披紫袍，长发如瀑，剑眉星目，眸光深邃如渊，仿佛能洞穿宇宙万象。

右手托着一尊暗金色小鼎，古朴厚重，鼎身流转着玄奥符文，隐隐有星光溢出。

他负手而立，悬浮于一片幽暗虚空中。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奇景：

无数宇宙如星海般漂浮。

洁白的椭球宇宙，庞大如巨兽，延伸出无数触手般的维度信道。

赤红的扁盘状宇宙，密密麻麻，如燃烧的铁饼数组。

透明的小型宇宙零星点缀，稀少而神秘。

偶尔，还有灰黑色、表面布满肿泡的诡异宇宙缓缓掠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死寂，令人心悸。

紫衣小人凝视良久，轻叹一声，声音如风拂山岗：

“外间的大宇宙，竟如此浩渺壮阔。与之相比，我叶凡，不过尘埃一粒。”